第四十八章 残骸静卧,薪火初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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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残骸静卧,薪火初承

 

轰——!!!

如同沉船撞破海面,粘稠、窒息、充斥着腐烂硫磺和血腥味的深渊气息瞬间被撕开!刺眼却令人心安的稳定白光如同瀑布般冲刷下来,混合着冰冷的基地合金气味和淡淡的消毒水气息,狠狠地灌入天铭的鼻腔肺叶!

是昆仑基地!是“浑天演道堂”星图穹顶投下的光!

强制牵引的空间撕扯力骤然消失!巨大的惯性让天铭重重摔在冰冷光滑的合金地板上,砸得他眼前发黑,残存的那点力气几乎散尽。喉咙里涌上浓烈的腥甜,被他死死咽下。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了一遍又重新勉强黏合,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带来密密麻麻的钝痛。

嗡——!!!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枢密院核心区域!但不再是之前那种代表深渊入侵的凄厉呜咽,而是急促的撤退成功警示!红蓝交错的灯光疯狂闪烁!

“快快快!医疗组!最高级生命维持舱!快!”

“通道稳定阵己关闭!泄能阀全部打开!最高强度净化!”

“扫描!深度扫描归建人员!尤其是灵能核心和精神污染值!”

嘈杂的呼喊、急促的脚步声、设备运转的轰鸣瞬间将天铭淹没。他被数双戴着防污手套、覆盖着特制力场的手七手八脚地从地上架起,几乎是悬空地朝着某个方向快速移动。视线依旧模糊,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里面撞墙。

他用尽力气偏转头。

映入模糊眼帘的,是同样被架着、在他旁边石磊。那永远笔挺如同青松的身躯此刻软得像个破布娃娃,灰色的作战服被暗红的侵蚀斑纹和血迹浸透,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只有极其微弱、带着破裂音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那柄从不离身的“裂空剑”,此刻孤零零地躺在旁边一个队员的脚边,黯淡无光。

柳清漪的情况稍好,但也脚步踉跄,被两名队员扶着,原本清丽脱俗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秀眉紧蹙,紧抿着嘴唇似乎在强忍痛苦,但眼神却急切地在石磊和天铭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担忧。

代号“屠夫”的重型殖装被专用的磁力担架托着离开,黑色的装甲表面布满焦痕和深可见骨的撕裂创口,一些破损处甚至能看到闪烁的紊乱电火花和渗透出的深蓝色冷却液,如同一个被拆散架的杀戮机器。

所有人的形象都狼狈不堪,仿佛刚从核爆中心爬出来,带着一身洗不净的血污与绝望气息。唯有司徒弘光,站在操作台前,虽然同样疲惫不堪,眼窝深陷,但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却燃烧着几乎要喷出来的狂热火光!他死死盯着光幕上那如同瀑布般滚动的最后时刻抓取的数据流和影像截图,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成了!妈的!真的成了!”老头的声音带着粗砺的沙哑和压抑不住的狂喜,“深渊之眼次级核心!维持那片空间畸变的核心能量源头节点!确认摧毁!核心能量脉络被祖脉伟力强行抽离拔除!反馈数据完美!残余污染源正在急速衰减!昆仑玉虚峰地下173公里区域空间稳定性开始回升!”

他的手指几乎要戳进光幕里,指着一段高亮的、标注着空间坐标和能量读数的区域:

“看见没有!这片区域的异常空间波纹消失了!彻底平滑了!那鬼地方的地脉污染至少被切断了七成!玉虚峰的地核稳定压力指数在恢复正常!”

狂吼的声音响彻大厅,带着一种砸碎枷锁般的快意!周围的科研人员和执勤人员脸上也纷纷露出如释重负的激动表情。

就在这时,天铭被粗暴地塞进一个冰冷的、如同水晶棺材般的生命维持舱。透明的罩子快速落下,浓郁的、带着强烈治愈能量的乳白色雾气和温润的蓝色生命源能液体迅速注入,包裹住他残破的身躯。痛楚被快速抚平,清凉感蔓延开来,让他混乱的神智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透过维持舱的半透明罩壁,他的视线勉强聚焦,落在大厅中央另一块被紧急调出的巨大光幕上。

光幕上,正以极其清晰的画面,展现着那片被强行撕裂、强行拔除了毒瘤的深渊核心战场遗迹——镇狱残骸所在的那个巨大洞窟。

原本如同活物般蠕动、流淌着暗红脓血荧光的肉壁穹顶和西周菌毯,此刻如同被抽干了生机,迅速干瘪、腐朽、化作粘稠的黑色淤泥!那些不断渗出粘液的管腔塌陷枯萎!

巨大的、如同腐烂心脏般的暗色扭曲石山(镇狱残骸的主体部分)依旧矗立,却失去了那股搏动不息、令人绝望的气息。表面覆盖着的扭曲暗红脉络如同被烧焦的电线,迅速碳化、碎裂、剥落!露出了下面如同万载玄冰、却又布满累累伤痕的暗色岩石本质!岩石上那些巨大的兵器创痕和能量蚀坑,此刻才显露出它们沉默而震撼的真实面貌!

那残骸…那只依旧保留着托天姿态的巨大青铜臂骨,在失去了暗红荧光的衬托后,反而显得更加震撼人心!如同历史尘埃封存的化石!诉说着一场曾经撼天动地的守护之战!那断指的位置依旧清晰,缺口平滑。

整个洞窟,之前那种无处不在、如同实质般的恐怖威压和疯狂的嘶吼声,正在飞速退潮!仿佛一头被斩去了核心凶器的洪荒巨兽,虽然依旧庞大狰狞,却失去了那股足以撕裂世界的疯狂活力。剩下的只有深沉的腐朽和万籁俱寂的悲凉。

残骸…真的安息了。

那片污秽的、畸变的、吞噬一切生命和希望的扭曲空间…正在崩解。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

整个枢密院核心区域,除了维持设备的嗡鸣和警报解除后的提示音,一片死寂。

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或站或坐,或躺在维持舱里,静静地看着那光幕上传回的、深渊之眼核心区域飞速崩解死亡的画面。屠夫的链锯剑引擎熄火,只剩下冷却系统的微弱嘶鸣。柳清漪靠在医疗组的担架床边,泪水无声滑落。石磊在旁边的维持舱中,呼吸微弱却平稳了许多。研究人员们看着光幕,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战栗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司徒弘光也停止了狂吼,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厚厚镜片后锐利的目光扫过光幕上静止的画面,最后落在那如同山脉般沉默的镇狱残骸之上,表情复杂。他拿起旁边一个半满的水杯,想喝一口,手却微微有些抖。

天铭躺在冰冷的维持液里,隔着透明的罩子,目光越过忙碌的人影,牢牢锁在光幕上镇狱残骸那只托举的断臂上。

识海深处,那股如同狂风骤雨般冲击过的、属于镇狱的最后意念碎片——那股充斥着崩塌的山峦、断裂的天穹、吞噬一切的黑暗阴影的极端痛苦、无尽的不甘,以及那惊天动地的守护之志——此刻己然消散。只留下那一声微弱却清晰的:

【天…终于…塌了…】

【…该退下了…】

平静,释然,最终化为了无垠的沉寂。

如同被反复打磨到极致的刀锋,猛地插入胸膛,却偏偏在最深处留下一片难以言喻的…空。

那不是悲伤,不是恐惧。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要将脊梁压弯的负担,伴随着那声叹息,悄然落在了肩膀上。仿佛那双断裂托举苍穹的青铜巨手,那份消逝的意志,在尘埃落定前,朝着他……轻轻地指了一下。

天铭闭上眼,胸膛中心那嵌入的昆仑墟印,搏动依旧沉稳,但每一次跳动,都似乎比之前更加沉重一丝。那股厚重的“镇”意之中,似乎融入了一点微不可察、却无法磨灭的……**托举**的味道。

这感觉来得如此突兀,却又如此自然而然,如同种子落入被犁松的土壤。他下意识地,在冰冷的维生液中,极其轻微地、极其艰难地……动了一下右手的手指。

仅仅是一个最微小的屈伸动作,一个近乎神经性的反射。

但指尖划过的路径……

依稀间……

带着一丝曾经那只青铜巨手托举苍天时……不可见的起手式痕迹。

维生舱外,司徒弘光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天铭那边极其细微的能量反应波动(或许是墟印共鸣)。老头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穿透透明的罩子和浑浊的维生液,落在了天铭身上,若有所思。他随手划开旁边一台小型光屏,上面正飞速分析着天铭维持舱内的各项监控数据。看着那代表精神波动异常的数值正在缓慢下降,但某种更深层次的、仿佛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指向性意念残痕”数值却异常顽固,老头布满血丝的眼珠猛地一亮!

“小篆!”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新的探究,“调出‘墟门启钥’行动最终阶段前0.3秒,‘源钥’核心以及目标‘核心残骸’(镇狱残骸)的最后能量交互数据流!尤其是那个断臂指向和意念同步频率那组!**老子感觉……有东西刻进去了!**”

他的手指在光幕上敲击,如同挖掘一座刚刚开启坟墓的考古学家,带着狂热的探索欲和一丝不安的兴奋。

“深渊之眼是暂时堵住了……”司徒弘光喃喃自语,目光在天铭的维生舱和光幕上那座沉默的巨骸之间来回游移,“但这山底下埋着的‘故事’……”

他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

“……怕他妈才刚刚翻到扉页呢!”

巨大的维生舱内,天铭在清凉的生命源液包裹下,意识在疼痛与疲惫中缓慢沉浮。

维生液隔着玻璃罩微微晃动,折射着远处仪器闪烁的警示灯光。他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蜷了一下,像是在虚空中无凭依地勾住了什么,细小的气泡在指缝间破裂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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