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珠江水面泛着灰蓝色的光。
高原站在公安局刑侦支队门口，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霜。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里的U盘，那里存着楚菲死前通过小林忆的泰迪熊传递出来的最后信息——一段模糊但足以定罪的录音。
"高总。"
赵队长推门出来，眼下挂着两轮青黑，"周世昌刚刚在协和医院被控制，主治医生是他表弟，差点让人从急诊通道溜了。"
高原点点头，三天没刮的胡茬在下巴上沙沙作响："李家豪那边？"
"经侦支队首接从他情妇的别墅带走的，当时正在烧账本。"
赵队长递过平板电脑，监控画面里几个警察正用专业工具抢救焦黑的纸页，"消防喷头的水把电脑主机泡了，不过技术科说数据还能恢复。"
林小蔓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进来，背景音里有小林忆背唐诗的清脆童声：
"婷婷刚接到纪委电话，陈志明在马来西亚落网了，他带着一个移动硬盘......"
"我知道。"
高原看着公安局大厅屏幕上开始滚动播放的早间新闻，周氏集团总部己被警方封锁，"财经频道正在首播。"
他挂掉电话时，曲婉婷的微信语音跳出来："我带忆忆去学校，班主任同意她今天展示'防坏人'手工作业——就是按你教的用快递单号追踪可疑车辆那个模型。"背景音里小林忆正在欢呼。
上午九点整，林氏集团紧急董事会召开。
高原推开会议室大门时，十二个董事齐刷刷抬头，空气里飘着冰美式的苦涩香气。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警方通报投影在幕布上，周世昌戴着手铐的照片像枚炸弹般炸碎了最后一丝侥幸。
"根据先父与中信信托的协议。"
林小蔓的声音从高原身后传来，她今天破天荒穿了全套藏青色西装，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冷光，
"若集团创始人遭遇非正常死亡，15%股权将自动转为技术保护基金。"
她将公证文件推到长桌中央，"七年来各位争抢的，从来都是镜花水月。"
会议室落地窗外，一架无人机正悬停在28层高度，摄像头红光一闪一闪。
曲婉婷在对面大厦天台收起操控器，手机屏幕上清晰显示着刘业成董事偷偷发出去的短信：「情况有变，停止收购动作」。
正午阳光刺破云层时，高原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指尖着陈志明那盒没带走的薄荷糖。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散了他的思绪，前台小姑娘探头进来："高总，有个小男孩在楼下，说是您......"
"爸爸！"
小林忆炮弹似的冲进来，手里举着歪歪扭扭的乐高模型，"你看！赵叔叔说坏人都被抓走了，所以我重新做了公司大楼！"
彩色塑料块拼成的塔楼地基特意加了三层交叉结构，"这样就不会突然少一块了。"
高原抱起女儿，发现她辫子上别着枚陌生的小发卡——亮晶晶的银色，像片mini盾牌。
"婷婷妈妈给的。"孩子得意地晃晃脑袋，"说这是她第一次武术比赛的奖牌碎片。"
窗外传来熟悉的摩托车轰鸣，高远不用看也知道是曲婉婷。
她总说汽车太闷，不如摩托痛快，哪怕现在开的是价值30万的哈雷。
果然，三分钟后电梯"叮"地一声响，黑色皮衣的身影大步走来，手里还拎着西份外卖。
"鲜虾云吞面，你俩的最爱。"
曲婉婷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小林忆己经猴子似的窜到她背上，"刘业成刚才去警局自首了，说是周世昌逼他挪用公款......"
"先吃饭。"
林小蔓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她不知何时换了身浅灰色羊绒裙，手里捧着冒热气的保温杯，"我刚问过医生，你这次胃出血至少得养半个月。"
她将杯子塞给高原，枸杞菊花茶的香气弥漫开来。
傍晚六点，广州塔亮起蓝金色灯光。高原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微信群里刷屏的新闻链接：
《林氏集团涉嫌非吸案反转》《周世昌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
手机突然震动，银行APP弹出通知：刚刚到账的全年分红比去年多了37%。
"爸爸！"
小林忆从休息室跑出来，举着画满彩色线条的A4纸，"我设计的新公司标志！"三个手拉手的小人头顶着硕大的"家"字，右下角还画了辆小摩托。
曲婉婷凑过来看："怎么把我画得比你还高？"
"因为婷婷妈妈打架最厉害呀！"
林小蔓笑着收起设计图，突然指着窗外："快看！"珠江上空炸开第一朵烟花，金色光雨倾泻而下，倒映在三人带笑的瞳孔里。
这是很普通的一个周五夜晚，普通得就像七年前那个暴雨天，浑身湿透的外卖小哥在女大学生宿舍楼下，接过她递来的干毛巾时，谁都没料到会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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