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的书桌抽屉里,锁着个牛皮纸信封。
是他昨天整理旧物时翻出来的,收件人写着“南方某大学 林小满收”,寄件地址是小镇邮局,邮票却始终没贴。信封边缘己经泛黄发脆,像片被岁月压弯的枯叶。
小满蹲在他身边,看着那行熟悉的字迹——“林小满”三个字,最后一笔都习惯性地往上挑,和他十年后练熟的笔迹重合。“为什么没寄?”她轻声问,指尖碰了碰信封上模糊的折痕。
陈野的喉结动了动,从笔筒里抽出把小铜钥匙,打开抽屉最深处的锁。“那时候……”他的声音有点发紧,像是在剥开结痂的伤口,“听说你要订婚了。”
信封里只有一页纸,字迹潦草得像在发抖:
“小满,见字如面。
今天路过图书馆,风铃还在响,像你翻书的声音。
画了很多海,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才想明白,少的是站在海边的你。
听说你要订婚了,恭喜。
那枚贝壳音乐盒,其实暗格里还藏着句话——‘等你回来’。
现在不用等了。
祝你永远开心,像我画里的样子。”
纸页的右下角,有片深色的水渍,晕开了最后一个“子”字,像滴没忍住的眼泪。
小满想起那个所谓的“订婚”——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她只见过两次面,却被好事的邻居传到了小镇。那时她正忙着毕业论文,没心思解释,没想到这三个字,成了扎在他心上的刺。
“我没有订婚。”她把信纸抚平,声音轻得像叹息,“连他的名字都记不清了。”
陈野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真的?”他追问,手指紧紧攥着信封,指节泛白。
“真的。”小满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是她当年在大学宿舍拍的——书桌上摆着那个贝壳音乐盒,底座的暗格敞开着,里面的纸条露了一角。“这个,我早就发现了。”
她一首没说。怕这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笑,怕自己的期待会变成负担,更怕捅破这层纸后,连偷偷关注他的资格都没有。于是她把音乐盒带在身边,每次搬家都小心翼翼地裹进棉絮,像守护一个易碎的梦。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信纸上,那些颤抖的字迹突然变得柔和。陈野把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却没有锁回抽屉,而是递给小满:“现在,该交给你了。”
“想知道我当时怎么回复的吗?”小满接过信封,从自己的书架上抽出本旧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日期和信上的一模一样。
“今天收到匿名消息,说陈野以为我要订婚了。
有点想笑,又有点难过。
他画的海,我在画展上看到了,少的不是我,是他眼里的光。
贝壳音乐盒的暗格,我每天都看,那句话快被我摸得看不清了。
等他愿意亲口说,我就告诉他:我也在等。”
陈野的呼吸突然顿住,他伸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很久,他才放下手,眼眶红得像被夕阳染过,却笑得格外灿烂:“原来……原来我们都在等。”
“嗯。”小满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的松节油味,“像两只守着同一个秘密的刺猬,明明离得很近,却不敢靠得太近。”
他把信封放进那个草莓铁盒,和那些新的旧的纸条挤在一起。“现在不用怕了。”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无名指上的婚戒,“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说。”
楼下传来小月亮咿咿呀呀的声音,是保姆在逗她玩。陈野起身时,顺手把那本旧笔记本也放进铁盒:“留着吧,给小月亮讲爸爸妈妈的故事时,用得上。”
小满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刚才信里的那句话——“祝你永远开心,像我画里的样子”。原来他画里的开心,从来都不是虚构的,因为那里面的每个“她”,都住着他藏了十年的温柔。
铁盒的盖子合上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个圆满的句号。阳光透过玻璃窗,在草莓图案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照亮了那些跨越时光的字迹,和此刻紧紧依偎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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