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市时，初秋的风己经带了凉意。陈野送小满到楼下，帆布包里的保温饭盒空了，却被她塞进去一本新借的《海鸥乔纳森》。
“明天去图书馆吗？”他站在路灯下，手指绞着背包带，像在确认一个重要的仪式。
小满点头，看见他眼睛里瞬间亮起的光，像落了颗星星。“七点半，老位置。”
第二天清晨，图书馆刚开馆，阳光正斜斜地穿过高大的玻璃窗。小满走到靠窗的老位置，发现桌上己经放了杯热牛奶，杯壁上贴着张便利贴，画着只歪歪扭扭的海鸥，旁边写着：“今天的风适合飞翔。”
陈野从书架后探出头，手里还抱着本《飞鸟集》，脸颊有点红。“怕你没吃早饭。”
她坐下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天，他也是这样，偷偷在她桌角放了把画着小太阳的伞。原来有些习惯，他坚持了这么久。
管理员阿姨推着书车经过，笑着打趣：“小陈今天来得比保洁还早，说要给‘老地方’占座。”陈野的耳朵更红了，把《飞鸟集》往她面前推了推，“里面有句诗，想读给你听。”
他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声音比平时慢了些，带着点刻意的温柔：“‘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以前总觉得这句太苦，现在才懂，歌里可以有你。”
小满的目光落在他翻动书页的手上，指腹蹭过纸页的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她突然想起他画展上那幅《声音》：一片空白的画布中央，只有几道浅浅的铅笔印，像未说出口的话。那时她不懂，现在才明白，他所有没发出的声音，都藏在这些温柔的细节里。
中午去食堂吃饭，陈野端来两碗番茄鸡蛋面，把她碗里的鸡蛋都夹成小块。“医生说你胃不好，得小口吃。”他自己的碗里，鸡蛋却堆得像座小山，是她昨天无意中说过“喜欢吃溏心蛋”。
邻桌的学生在讨论画展，有人提起陈野那幅《等待》，说“明明是孤独的画，却看得人想哭”。陈野的筷子顿了顿，然后把自己碗里的溏心蛋夹给她，轻声说：“现在不孤独了。”
下午的阳光变得柔和，小满趴在桌上看他画画。他今天没画风景，在画她的手——指尖捏着书页的弧度，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手腕上还戴着他送的细银链，链坠是个小小的画笔形状。
“想画本关于你的画册。”他头也不抬，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从第一次见你，到五十年后在栈桥散步，每天画一页。”
小满翻着《海鸥乔纳森》，突然读到一句：“真正的自由，是学会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她把书推到他面前，“你看，乔纳森最后找到了。”
陈野的笔尖停在画纸上，抬头看她时，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亮。“我也找到了。”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像在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闭馆音乐响起时，他们并肩走出图书馆。秋风卷起满地银杏叶，像撒了把金箔。陈野突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个素描本，是新的，第一页画着今天的图书馆：阳光落在他们的老位置上，桌上的牛奶冒着热气，旁边摊开的《飞鸟集》正好翻到那首“世界以痛吻我”。
“给你的。”他把素描本递给她，封面是用烫金字体写的“小满的故事”。
翻开第二页，是幅小小的插画：两个小人儿坐在银杏树下，女孩在看书，男孩在画画，旁边写着：“2024年9月12日，故事继续。”
小满合上书，抱在怀里，像抱住了一整个秋天的温柔。她知道，这本素描本里不会再有空白的等待，每一页都会填满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就像此刻，他牵着她的手走过满地金黄，脚步声踩着落叶的脆响，像在为这个新开始，轻轻打着节拍。
街角的路灯亮了，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一首延伸到很远很远的未来里去。
(http://www.00ksz.com/book/bghhbf-1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00ks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