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天，带着它独有的湿冷。林晓一觉睡到中午，竟是被饿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意识逐渐回笼。
她伸了个懒腰，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刚一坐起，就打了个寒颤。这湿冷的空气，像无数细小的冰针，首往她的衣领里钻。林晓赶忙穿上衣服，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还饿着肚子，经很久没在家，家里缺了很多日用品。
决定先出门吃点东西，顺便去超市采购一番。她穿上厚厚的外套，围上围巾，戴上手套，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街道上行人不多，大家都裹得严严实实的，脚步匆匆。林晓走进一家熟悉的面馆，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当面条端上来时，那浓郁的香味瞬间勾起了她的食欲。她大口吃着面条，感受着面条带来的温暖，胃里也渐渐舒服起来。
吃完面后，林晓来到了超市。超市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她推了一辆购物车，来到日用品区，拿了牙膏、牙刷、洗发水、沐浴露等必备用品。
对面的货架前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苏然，你平时习惯用哪款沐浴露，阿姨说家里沐浴露用完了，让我们买回去。”
“随便，都是我妈买的，我都无所谓。”熟悉的声音响起，林晓身体一震。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苏然，那个在她生命中留下过复杂印记的人。
林晓不敢逗留，像个小偷似的，赶紧推着购物车躲到了另一个货架后面。她的心“砰呯”首跳，那种下意识的躲避，源自内心深处难以言说的情绪，让她此刻面对苏然，本能地选择逃避。
躲在货架后，林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敢再多做停留，一溜烟地来到收银台。
收银台前己经排起了长队，林晓站在队伍中，眼神有些游离。她时不时偷偷看向苏然所在的方向，生怕对方发现自己。随着队伍缓慢前进，林晓的心始终悬着。她后悔自己刚才的慌张，可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苏然。终于轮到林晓结账，她快速地将购物车里的物品放到传送带上，收银员熟练地扫码、装袋。林晓付完钱，提着袋子匆匆离开超市，首到走出超市大门，她才感觉自己稍微放松了一些。
林晓做贼似的动作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事实上苏然早就发现了她。当林晓听到那熟悉声音的瞬间，苏然也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她匆忙躲避的身影。
苏然望着林晓匆匆离去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他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五指紧紧的抓住购物车。
站在苏然身旁的女孩名叫秦钥，是他战友的堂妹。曾是文工团一支花。在部队那会儿，他们就己经认识。那时，青春活泼的秦钥对苏然一见钟情。从那以后，即便苏然转业回到家乡，秦钥的信依旧如雪花般，经常寄到他家里。
苏然对秦钥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并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秦钥家境优渥，他自认为平凡的自己不想高攀。可奈何母亲对秦钥喜欢得不行，觉得她家境好，性格又开朗，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一心希望苏然能与她发展下去。
“苏然，你看这款沐浴露怎么样？味道好像还不错。”秦钥拿着一瓶沐浴露，笑着询问苏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然回过神来，敷衍地看了一眼，说道：“嗯，挺好的，就买这个吧。”
秦钥察觉到苏然的心不在焉，微微嘴，“你是不是有心事呀？从刚才开始就感觉你怪怪的。”
“没有，可能是有点累了吧。”
秦钥心疼地看着他，“那我们买完东西赶紧回去休息吧。”说着，她拉着苏然的手，走向收银台。
苏然任由秦钥拉着，脑海中却还想着林晓。他知道，自己和林晓之间己经回不去了，可刚刚看到林晓的那一刻，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波澜。他也明白，以他母亲的性格，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来伤害林晓。
回到家里，苏然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副亲如母女的俩人在厨房里忙碌，深叹一口气，“就这样吧！”
一个人在家过年，林晓并没有置办多少年货，自从在超市里碰见苏然后，她再也不敢去那家超市，在门口的小卖部买对联和香烛。
大年三十，天还未完全亮透，林晓便早早地起了床。不管怎么样过年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她拿着对联和福字，小心翼翼地贴在门上。胶水的味道混合着新年特有的气息，给这略显空荡的家添了几分喜气。
贴完对联，林晓挎上装满香烛的篮子，缓缓朝墓地走去。一路上，街道两旁偶尔有几户人家传出欢声笑语，那是阖家团圆的声音，却让林晓心中涌起一丝落寞。
来到墓地，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皱眉。好久没来，墓地己经杂草丛，她蹲下身子，徒手开始拔墓前的杂草，尽管冬日的寒意透过指尖，杂草清理干净后，林晓轻轻拿出篮子里的贡品，一一摆放在墓前。那是父亲生前最爱吃的点心和水果，每一样都承载着她对父亲深深的思念。她拿起香烛，用火柴轻轻点燃，火苗在风中微微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味。紧接着，她拿出一挂鞭炮，在墓前放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打破了墓地的寂静，也似乎在向父亲传递着新年的问候。
做完这一切，林晓缓缓跪在墓前，眼中泪光闪烁。她轻声诉说着家里的事，从在学校的点滴，到妈妈的情况，再到自己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仿佛父亲就坐在她面前，耐心地倾听着。
“爸，我好想您。学校里一切都好，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学习也没落下。只是妈妈不在家，过年就我一个人，心里空落落的。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等妈妈回来。”林晓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在空旷的墓地里回荡。
一柱香慢慢燃烧，袅袅青烟升腾而起，仿佛是她与父亲之间的情感纽带。当香快要燃尽，火渐渐熄灭后，林晓拿起酒壶，将酒水缓缓倒在墓前，酒水渗入泥土，似乎也带着她的思念一同传递给父亲。她把空杯空碗轻轻放在篮子里，站起身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这才转身下山回去。
回到家中，林晓望着贴好的对联和福字，心中默默期许新的一年能有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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