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章 蝼蚁之怒，亦可倾天

云寒看到空青这样，随即也蹲下来，“正是因为真相太过残酷，所以我才封印你的记忆，伪造你父母相爱的假象，让你相信自己也是带着爱出生的孩子”空青绝望的看着云寒，他满脸痛苦的哭道：“那您为何救我，我都算不上一条生命，难道你是看我可怜？还是说，我只是您想要对抗天道的一颗棋子?”云寒的手悬在半空，指节因攥得太紧而泛白。帝休木突然从空青袖中窜出，枯藤如淬毒的匕首抵住云寒心口，藤尖扎破道袍渗出血珠。“棋子？”云寒忽然低笑起来，胸腔震动，白发散落在额前，“你当为师剜目抽骨是为造棋子？”他猛然撕开前襟，草根如血管扎入心脏搏动！草籽突然绽开光幕，闪出几道画面，第一道是素娥分娩当夜，将染血的草籽拍入云寒胸膛：“仙长....此籽需渡劫心血温养百年...待吾儿握藤时，便是弑神刃开锋之日！”第二道画面，云寒剜骨时草籽剧颤，素娥残魂自剑中嘶喊：“以骨为土！以劫雷为露！此籽离心即死——仙长三思！”第三道画面，空青初执帝休木那夜，云寒在昆仑山呕血浇灌心口草籽，金光穿透云霄。草籽突然灼烧起来，云寒痛极反笑：“素娥青嶂必夺神脉...这颗弑神草籽才是真正的弑天刃！”他染血的手抓住藤蔓按向自己心口：“而你——从来不是容器...”帝休木触到草籽刹那，枯藤瞬间绽放白蕊萤花，花心浮出素娥最后记忆：“求仙长让我儿做握刃的手，莫当刃下的魂...”“看明白了吗？”他咳着金血大笑，“你娘要的弑天刃是草籽，而为师....”燃烧的指尖点向空青泪眼：“甘为葬刃之鞘！”帝休木裹着燃烧的草籽退回空青掌心，花蕊间浮出两行血字：“此刻剖心取籽 可弑九霄神 若留鞘养刃 则需百年育锋 ，素娥残影在火中轻抚儿面：“我儿...娘欠你寻常人生...该你自己选活法了”

空青攥住滚烫的草籽，萤火映亮他决绝的瞳孔。“娘，如果这是你所期愿的，那么孩儿如您所愿！”

燃烧的帝休木突然缠住云寒残躯，在师徒之间架起荆棘桥梁——“师父”他召出衔草，“剩下的几十年....”剑尖刺入自己心口：“弟子陪您养刃”萤火中云寒悄然落泪：“素娥，你儿选了最苦的路...原来他早己不是棋子，而是执棋者。

空青静静地坐着，那些沉重的真相在心底翻涌、沉淀。娘亲以命换他生路，师父剜目抽骨为他育刃，甚至甘愿成为“鞘”...原来他并非孤零零地被命运抛掷在冰冷的棋盘上，他的降生虽裹挟着算计与血泪，却也缠绕着最深沉、最不惜代价的爱意。

“师父...”空青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不再带着绝望的颤音，“我明白了。也许我的出生注定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但这条路...也是娘亲想劈开的天道枷锁，是您心甘情愿以身相殉也要铺就的前路。”他抬起头，眼中不再是空洞的迷茫，而是一种近乎悲壮的清明，“修仙者的岁月漫长，这条路，我陪您走下去便是。完成你们的心愿，亦是...我的心愿。”

云寒看着徒弟眼中重新燃起的光，那光芒里沉淀了痛苦，却也淬炼出了坚韧。他心中微痛，却也欣慰。空青终于不再是那个只看到黑暗的孩子了。“空青”，云寒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历尽沧桑的洞悉，“你可知，我和你娘为何执意要反这天？甚至不惜以命相搏？”空青专注地看着师父，轻轻摇头。他隐约猜到，但想听师父亲口道出那份根源。

“因为这天道不仁，视万物为刍狗！”云寒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压抑千年的愤懑，“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受尽人间香火供奉，可当生灵涂炭、凡人疾苦时，他们在何处？袖手旁观！甚至...推波助澜！凡人于他们，不过蝼蚁尘埃。我们并非天生反骨，所求不过一个公道！让那些漠视苍生、践踏人间的所谓神明知晓，蝼蚁之怒，亦可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