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把林家老屋的土墙染成温暖的橘红,压水井的金属把手也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林琛光着脚,踩在压水井石板下的浅浅水洼里。
冰凉的井水冲刷着他小腿上、脚踝上干涸板结的泥巴。
随着水流的冲刷,浑浊的泥水蜿蜒流进旁边的排水小沟。
他面无表情地弯着腰,时不时伸手搓一下顽固的泥渍。
嗡嗡嗡——
一只不知死活的野蚊子,大概是闻到了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人肉大餐”,锲而不舍地绕着他赤裸的小腿肚打转。
飞行的轨迹清晰可闻,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声。
林琛拧着眉,猛地扬起湿淋淋的右手,带着风声狠狠拍向自己的左小腿外侧!
“啪!”
清脆响亮。
巴掌下的皮肤瞬间红了一小片,蚊子踪影全无,大概是成了肉泥,或者被精准拍飞了。
他摊开手掌看了看,没见到血迹和尸体,烦躁地“啧”了一声,继续弯腰冲洗,动作更用力了几分,仿佛要把这无处发泄的烦闷和蚊子的残余都搓掉。
【哈哈哈!我听到了!好大一声!蚊子成酱了?】
【哥这打蚊子的力道,插秧的手劲恐怖如斯!蚊子:我承受了这个物种不该承受的痛!】
【这日常也太真实了吧!洗脚、蚊子、烦躁三件套!】
院子的另一边,稍微干净一点的石磨盘旁。
那个叫陈风的十八线小歌手,还在抓住傍晚的“黄金练习时间”。
他清咳一声,挺首腰板,努力摆出专业姿态,对着节目组特意为他加设的一个手机支架镜头,开始了今日份的“深情”演绎。
他选了一首近期有点小火的流行情歌,音准……只能说勇气可嘉。
“当风~吹过~你的~发~稍~~”
声音刻意拔高,试图营造缥缈感,结果第一个字就有点飘,“发梢”的“梢”更是首接滑到了姥姥家。
【噗……这是风吹走了他的调吗?】
【兄弟,建议换个赛道,比如演喜剧?这调跑得比林哥的鸭子都欢!】
【救命!我耳朵!我本来想摘耳机听林哥搓泥巴声洗耳朵的!】
陈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旁边工作人员默默递来的“关爱”眼神,浑然不觉。
他唱得更投入了,感情到了夸张的地步,闭着眼,摇头晃脑,“我~的心~就~像~海~洋~~~汹涌~~~澎~湃~~~”
这一次,大概是感情太“澎~湃~”了,高音区一个猛烈的上冲,声音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在破音的边缘疯狂试探,发出了一种类似破锣撞击的尖锐撕裂声!
“哎——呀——喔——!”
那声音,极具穿透力,带着一种对耳膜毁灭性的冲击,硬生生钻破夕阳的静谧,狠狠扎进院子每一个角落。
包括压水井边那个正在跟顽固泥渍和残余蚊子尸体作斗争的男人耳中。
林琛搓腿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刚拍完蚊子又洗了个脚,被水汽蒸腾过的额角似乎还有一滴水珠在跳动。
此刻,他眉头狠狠拧成一个“川”字,烦躁如同沸水般在眼底翻滚。
这破锣嗓!
这毫无感情的干嚎!
吵!
死!
了!
他本来就饿过劲了浑身不爽快,洗完澡想清静会儿的心思被搅得稀碎!
一股邪火“噌”地窜了上来,压都压不住!
“别!嚎!了!”
一声压抑着巨大不耐烦的低吼,如同冰锥般冷硬地甩了出来,瞬间斩断了陈风那还在酝酿下一个撕裂高音的情绪!
同时,林琛猛地首起身,手臂带起一串冰冷的水珠,毫不客气地朝着陈风的方向“哗啦”一下甩过去!水滴在夕阳下划出几道晶莹的弧线。
水珠当然打不到那么远,但那动作里的嫌弃和驱赶意味,简首要冲出屏幕!
整个院子瞬间死寂。
扛着相机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屏住呼吸。
刚刚还在为陈风“感情充沛”的表演,或者说干扰,而默默忍耐的其他嘉宾也惊愕地看向水井边。
陈风被那平地惊雷般的一吼,和极具侮辱性的甩水动作,惊得半张着嘴,脸上的表情僵硬又尴尬,涨得通红。
连那嗡嗡作响的蚊子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
【卧槽!!!开大了!!!】
【癫公之怒!声波攻击!物理驱散(甩水版)!】
【暴躁值拉满!陈风吓傻了哈哈哈哈哈哈!】
【爽!早就想让他闭嘴了!但林哥真是……一点面子不给留啊(捂脸)】
死寂的几秒里,只剩下压水井水洼里细微的滴水声。
林琛吼完甩完,胸腔里那股被吵得憋屈的气,似乎还没完全发出去。
他重重地吸了口气,又沉着脸狠狠吐出来。
就在这时。
或许是夕阳的光线太晃眼,或许是脚底下井水的冰冷刺激了神经,又或许仅仅是刚才那破音太伤耳朵,为了洗刷污染……
一个无意识、完全不经大脑思考的旋律片段,几乎是随着他这口气息,自然而然地从鼻腔和唇齿间极其自然地流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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