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北域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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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北域暗涌

 

冰凰宫深处,万载玄冰雕琢的“玄冥殿”如同一块被时光冻结的巨大蓝水晶,沉淀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死寂。这里是副宫主冷无涯的领域,寒气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痛楚。殿内没有寻常灯火,只有穹顶垂落的巨大冰棱,内部嵌着幽幽发光的“玄阴玉”,将整个空间浸染在一种毫无温度的、死寂的蓝光里。

冷无涯端坐于冰晶王座之上,身形瘦削,裹在一件仿佛由极夜本身织就的深黑色大氅中。他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五官像是用最锋利的冰刃精心削刻而成,线条冷硬得不带一丝人气。一双眼睛,是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潭底正翻涌着无声的暗流。他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着王座扶手上一颗婴儿拳头大小、不断渗出丝丝缕缕暗红血气的“血魄珠”。那珠子每一次脉动,都引得殿内寒气一阵细微的扭曲,如同濒死之兽的心跳。

脚步声打破了死寂的蓝。

一名穿着冰凰宫低级执事服饰、面容普通得丢入人海便再难寻回的老者,佝偻着背,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仿佛行走在万丈薄冰之上。他走到王座下方十丈之外便停下,深深躬下身,额头几乎要触到冰冷刺骨的地面。他双手捧着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表面布满诡异螺旋纹路的漆黑盒子,盒子上贴满了闪烁着阴冷符文的禁制符箓。

“副……副宫主,”老者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在空旷冰冷的殿内激起微弱的回音,“您要的……东西……从‘寒髓狱’最底层……取来了。”

冷无涯血魄珠的手指倏然停住。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没有任何转动,视线却如同两道无形的冰锥,瞬间穿透空间,死死钉在老者手中的黑盒子上。一股无形的、足以冻结骨髓的威压骤然降临!

老者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蛇缠住,捧着盒子的双手剧烈颤抖起来,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打开。”冷无涯的声音响起,平平无奇,却比这玄冥殿最深处的寒冰还要冷硬百倍,每一个字都像是冰渣摩擦。

老者不敢有丝毫迟疑。他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稳住双手,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撕去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禁制符箓。每撕下一张,黑盒子表面那些螺旋纹路就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一下,散发出更加阴寒的气息。当最后一张符箓被撕下,盒子表面猛地亮起一层幽暗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乌光。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自行弹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纯净冰灵气息与一丝微弱却无比顽强生命波动的气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死寂的玄冥殿中荡漾开来!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小、近乎透明的玄冰。玄冰中心,封冻着几滴……色泽奇异、如同融化的星辰、又像是凝聚了世间所有冰蓝光华的……血液!血液在冰晶中缓慢流淌,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散发出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尊贵与威严,却又诡异地缠绕着一缕几乎无法察觉、却异常顽固的……灼热与枯寂!

正是萧风晴产子时,冷无涯的心腹不惜代价、在寒玉峰外溢散的帝血余韵中,强行截取封存下来的几滴——蕴含着新生婴儿本源血脉气息的帝血!

冷无涯的目光,如同捕食前的毒蛇,死死锁定在玄冰中心那几滴缓慢流淌的奇异血液上。他深潭般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翻涌的波澜——惊疑、贪婪、以及一种被压抑了无数岁月的、名为野心的毒火!

“果然……”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冰冷的音节。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掌。五指张开,掌心朝下,对准了那方盛放着帝血玄冰的黑盒。

嗡——!

一股无形的吸力骤然爆发!

盛放玄冰的黑盒瞬间被一股沛然巨力摄起,悬停在半空!盒中那块封存着帝血的玄冰,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猛地一震!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异常刺耳!

封冻的玄冰表面,骤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蛛网状裂痕!

裂痕深处,那几滴如同星辰融化的帝血猛地亮起!一股更加清晰、更加霸道的气息轰然爆发!纯净浩瀚的帝威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整个玄冥殿!殿顶垂落的巨大冰棱嗡嗡震颤,无数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

在这股纯粹帝威的核心,那一缕微弱的灼热与枯寂,却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顽强地扩散开来!它微弱,却异常坚韧,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霸道意志,与浩瀚帝威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纠缠共生!

冷无涯眼中寒芒暴涨!枯瘦的五指猛地凌空一握!

“凝!”

一声低喝,如同冰原上刮过的寒风!

悬停在半空的玄冰轰然爆碎!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冰晶粉末!而核心处那几滴被强行剥离了冰封、暴露在冰冷空气中的帝血,瞬间如同沸腾的熔岩,爆发出刺目的冰蓝光华!

“血魄镜!现!”

冷无涯另一只手猛地拍向王座扶手!

嗡!

那颗被他一首的血魄珠骤然红光大盛!珠身剧烈震颤,一道道粘稠如血的暗红光流从中喷涌而出,在他身前急速交织、扭曲、凝固!

一面边缘不断滴落着粘稠血珠、镜面却光滑如黑色琉璃的诡异圆镜,瞬间成型!镜面幽深,仿佛连通着无尽血海!

“溯源!追魂!”

冷无涯对着那悬浮空中、如同微型冰蓝太阳般躁动不安的帝血,隔空一指!

咻!

一滴最为璀璨、缠绕着最明显枯寂气息的帝血,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化作一道凄厉的冰蓝血线,狠狠撞入那面滴血的“血魄镜”镜面!

咚——!!!

仿佛巨锤擂在蒙皮之上!沉闷的撞击声震得整个玄冥殿都在颤抖!血魄镜镜面剧烈地波动起来,粘稠的暗红与暴烈的冰蓝疯狂交织、撕咬、湮灭!镜面如同沸腾的血池,无数模糊扭曲的影像碎片在其中疯狂闪现、破碎!

冷无涯的双眼死死盯着沸腾的镜面,瞳孔深处,幽蓝的冰焰疯狂跳动,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投入那血色的旋涡!

时间仿佛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刻。

沸腾的镜面猛地一滞!

所有的混乱和血色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抹去!

镜面骤然变得清晰、冰冷!

首先映出的,是那片熟悉的、被空间乱流撕扯得支离破碎、覆盖着暗红琉璃状熔融物的——坠星渊禁地核心的景象!画面模糊晃动,充斥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和粉红色的诡异雾气!

紧接着,画面猛地一闪!

一个模糊的、狼狈的身影在粉红雾气中一闪而逝!那人影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被乱流撕碎,但就在那惊鸿一瞥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带着冰冷枯寂与焚灭万物意志的……火焰气息,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柴,清晰地穿透了镜面的阻隔,刺入冷无涯的感知!

是他!

那个如同蝼蚁般、却引动了蚀心缠情蛊的炼气散修!

冷无涯嘴角的肌肉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近乎刀锋般的弧度。

镜面再次剧烈波动!

这一次,画面变得极其短暂而混乱,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干扰和抹除。只能隐约捕捉到几个破碎的片段:一只沾满污泥和血污、紧紧攥着几块下品灵石的手……一个笼罩在污秽斗篷里、在荒原风雪中挣扎前行的背影……最后,定格在一双眼睛上!

一双……燃烧着玄黑色火焰、瞳孔深处凝固着一点惨白毁灭光点的……冰封熔岩般的眼眸!

那双眼睛,隔着血魄镜的镜面,带着无尽的疯狂、刻骨的仇恨、以及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桀骜不驯!

轰——!!!

镜面中的那双毁灭之眼,与冷无涯深潭般的寒眸,隔着时空、隔着法器、隔着无尽冰寒与焚灭的意志,轰然对撞!

一股无形的风暴在冷无涯识海中炸开!

冰冷!

枯寂!

焚灭万物!

这股源自血脉本源、跨越了境界鸿沟的毁灭意志,竟让冷无涯这位渡劫期大能的神魂都感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刺痛与……厌恶!

“哼!”冷无涯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闷哼,眼中幽蓝冰焰猛地炽烈三分!

血魄镜镜面承受不住这股跨越时空的意志冲击,“咔嚓”一声脆响,镜面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镜中的影像如同破碎的琉璃,瞬间崩散!

悬停在半空中的那滴帝血,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光芒彻底黯淡,如同普通的冰珠,“啪嗒”一声轻响,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玄冥殿再次陷入死寂的蓝光之中。只有穹顶冰棱的幽光,映照着冷无涯那张苍白如冰的脸。

他缓缓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丝与那焚灭气息碰撞后的微弱灼痛感。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几滴碎裂的帝血残渣,以及镜面上那狰狞的裂痕。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殿内粘稠的寒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佝偻老者的脊背上。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己停滞,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带起冰晶碎裂的脆响。冷汗刚渗出毛孔,便被极致的冰寒冻结成细小的冰粒,挂在他的眉毛和鬓角。

冷无涯的目光,从地上碎裂的帝血残渣和布满裂痕的血魄镜上缓缓抬起。那目光不再仅仅是冰冷,而是一种洞悉了惊天秘辛、酝酿着滔天风暴的……死寂的深渊。

他枯瘦的手指在王座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嗒。

声音很轻,落在死寂的大殿里,却如同丧钟敲响。

老者身体猛地一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你,”冷无涯开口,声音如同冰原下万年不化的冻土层摩擦,“做得很好。”

老者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光芒!

“谢……谢副宫主恩……”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挣扎着想叩头谢恩。

然而,他最后一个“典”字还未出口。

冷无涯那深潭般的眼眸深处,一丝幽蓝得近乎妖异的冰焰无声闪过。

噗!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冰针刺破水囊的声响。

老者狂喜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他佝偻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无声地软倒下去。眉心处,一个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孔洞,正迅速被一层幽蓝色的冰晶覆盖、蔓延。转瞬之间,他整个人连同身上的衣袍,都化作了一尊栩栩如生、覆盖着幽蓝冰晶的冰雕。脸上那凝固的狂喜与尚未散去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诡异而凄凉的画面。

冷无涯看也没看那尊新添的冰雕。他枯瘦的手掌随意地一挥。

呼——

一股极寒的阴风凭空卷起,将那尊冰雕连同地上碎裂的帝血残渣、破裂的血魄镜,一同卷向大殿角落那片最深邃、最寒冷的阴影之中。冰雕撞在阴影里堆积的、形态各异的其他冰雕上,发出几声沉闷的碰撞,随即彻底沉寂下去,成为那片阴影角落里无数冰封“藏品”中不起眼的一员。

玄冥殿再次恢复了绝对的死寂和冰冷。

冷无涯缓缓靠回冰晶王座。他闭上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件深黑色的大氅,在死寂的蓝光下,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和温度,显得更加幽暗深邃。

他枯瘦的手指,在王座冰冷的扶手上,极其缓慢地、无声地敲击着。

嗒…嗒…嗒…

每一次敲击,都仿佛在推演着一条冰冷的轨迹。

坠星渊的粉红雾气…那双焚灭万物的冰封熔岩之眼…女帝腹中凝结的生命气息…寒玉峰外溢散的帝血…那一缕顽固纠缠的枯寂与灼热…

无数的线索碎片,在他那如同万载玄冰般冷酷精密的心神中,被强行剥离、组合、推演!

画面越来越清晰。

一个卑贱如尘的炼气蝼蚁……中了上古情蛊……竟与至高无上的北域女帝……一夜荒唐……珠胎暗结……诞下了……流淌着女帝血脉的……孽种!

那个孽种……萧辰!

冷无涯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剧烈地、无声地转动着!那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冰封的湖面之下,压抑了万载的野心毒火,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凶兽,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枷锁,疯狂地咆哮、燃烧、膨胀!

冰凰宫至高无上的权柄!那蕴含了女帝至纯血脉、甚至可能还混杂了某种奇异火焰本源的婴儿!那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这一切……都近在咫尺!

只要……除掉那个碍事的女人……掌控那个血脉……这北域,乃至更广阔的天地……都将在他冷无涯的脚下臣服!

嗒!

敲击声骤停。

冷无涯猛地睁开双眼!

深潭般的眼眸深处,那压抑万载的野心毒火再也无法遏制,化作两团幽蓝得近乎妖异的冰焰,轰然破瞳而出!瞬间点燃了他苍白面容上每一根冷硬的线条!他整个人如同从万载冰封中苏醒的魔物,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贪婪与毁灭气息!

“嗬……嗬嗬……”

低沉、沙哑、如同冰砾摩擦的笑声,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在死寂冰冷的玄冥殿中幽幽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

他缓缓抬起枯瘦如鬼爪的手,指尖幽蓝冰焰缭绕,凌空勾勒。

嗤嗤嗤——

幽蓝的冰焰在他指尖凝聚、拉伸,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在身前冰冷的空气中刻下一个个闪烁着不祥光芒的扭曲符文!符文冰冷刺骨,却又蕴含着一种血腥的召唤之意!它们相互勾连、组合,最终形成了一枚巴掌大小、如同滴血魔眼的诡异印记!

“以吾之血……通幽冥之径……”

冷无涯口中低诵着古老的魔语,指尖幽蓝冰焰猛地刺入自己心口!

噗!

一滴粘稠如汞、闪烁着幽蓝星芒的“玄冥精血”被他生生逼出!精血离体的瞬间,他苍白的脸色更加透明了几分,但眼中的冰焰却燃烧得更加疯狂!

那滴幽蓝精血精准地落入空中那枚滴血魔眼般的印记中心!

嗡——!!!

魔眼印记瞬间被点燃!爆发出刺目的幽蓝魔光!一股阴森、污秽、带着无尽血海腥气的恐怖意念,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从印记中狂涌而出!整个玄冥殿的温度再次骤降,连穹顶垂落的巨大冰棱表面,都迅速凝结出一层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痂般的诡异冰霜!

印记的光芒扭曲着,投射出一片模糊而扭曲的景象:粘稠翻滚的污秽血海……无数在血海中沉浮哀嚎的扭曲魔影……以及血海深处,一座由白骨与怨魂垒砌的、散发着滔天凶威的……巨大魔宫虚影!

“血狱魔尊……”冷无涯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穿透了印记,送入那片污秽的血海幻影之中,“你要的‘钥匙’……本座找到了……”

“交易……可以开始了……”

……

与此同时。

冰凰宫深处,被重重禁制笼罩、万年玄冰铸就的“寒玉宫”内。

暖玉铺就的地面升腾着氤氲的灵雾,空气中弥漫着珍稀灵药混合的温润气息,试图驱散此地亘古不散的寒意。

寝殿中央,一张由万年温玉髓雕琢而成的巨大摇篮内。

一个裹在柔软冰蚕丝襁褓中的婴儿,正沉沉睡着。他粉雕玉琢,眉眼间依稀可见女帝的清冷轮廓,长长的睫毛如同冰晶蝶翼般覆盖下来,小嘴微微嘟着,发出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周身自然地流淌着一层纯净柔和的冰蓝光晕,那是与生俱来的帝血护佑。

突然!

睡梦中的婴儿毫无征兆地剧烈颤抖了一下!的小脸瞬间皱成一团,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呜……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猛地爆发!哭声穿透了暖玉的温润和灵雾的氤氲,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的恐惧和不安!纯净的冰蓝护体光晕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摇篮旁。

一道清冷绝世的白色身影瞬间出现!

萧风晴!

她依旧白衣胜雪,容颜清绝,眉宇间那万载不化的冰霜却在此刻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她俯下身,动作快如闪电,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柔,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指尖流淌着精纯浩瀚的帝元,试图安抚摇篮中骤然受惊、哭得撕心裂肺的婴儿。

“辰儿?”清冷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几不可闻的颤抖。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婴儿额头的刹那!

异变陡生!

婴儿胸前贴身佩戴的一枚灰扑扑、毫不起眼的椭圆形石坠——正是与王心柔那枚同源而生的另一块——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咚!

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心脏被无形的利爪攥紧!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带着无尽孺慕、温暖与……巨大不安的悸动,如同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求救信号,猛地从石坠中爆发出来!

嗡——!!!

石坠表面瞬间亮起一层混沌朦胧的七色光华!光华流转,形成一个微缩的旋涡,死死抵住了女帝那精纯浩瀚、带着安抚之意的帝元!

噗!

萧风晴指尖凝聚的帝元,竟被那石坠散发的混沌七色光华强行震散!一丝极其微弱、却让她神魂都感到刺痛灼热的……枯寂毁灭气息,顺着震散的帝元逆袭而上!

萧风晴如遭雷击!

清冷的凤眸骤然收缩到极致!万年冰封的心湖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钧的巨石,瞬间掀起了滔天骇浪!

这股气息……

焚寂之火!

是他!

那个……蝼蚁!

他竟然……没死?!

而且……这股血脉相连的悸动……辰儿……他感应到了什么?!那石坠……又是什么?!

无数惊疑、震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血脉悸动而起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抬头!

目光如同穿透了重重冰宫禁制、无尽空间阻隔,死死望向南方!那个丹霄宗所在的方向!

寒玉宫外。

玄冥殿中。

刚刚将那道滴血的魔眼印记打入虚空、完成了与血狱魔尊初步沟通的冷无涯,正缓缓收回缠绕着幽蓝冰焰的手指。

就在他指尖冰焰即将彻底敛去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着至高帝威与新生生命气息的悸动,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猛地穿透了寒玉宫的层层禁制,清晰地扫过玄冥殿!

这股悸动中……还夹杂着一丝……极其顽固的……枯寂与焚灭?!

冷无涯枯瘦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霍然抬头!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深处,幽蓝的野心冰焰疯狂跳动,瞬间锁定了悸动传来的方向——寒玉宫!

他苍白的脸上,缓缓地、缓缓地……绽开一个无声的、冰冷到极致、也贪婪到极致的笑容。

找到了……钥匙的锁孔……

也找到了……那缕碍眼的……火星!

幽蓝的冰焰在他瞳孔深处无声地炸开,如同冰封地狱中绽放的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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