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牛眼睁睁看着辛夷越过自己,将那个信封递到了陆夜淮面前,那双虎目瞬间就红了。
“夷丫头!你疯了不成!”他一把抓住辛夷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捏碎,“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这是魔教!你把那玩意儿给他,就是把自己的命也交出去了!”
辛夷被他抓得生疼,倒吸一口冷气,用力挣了挣,却纹丝不动。
“放手!铁牛哥,你弄疼我了!”
“不放!今天我说什么也要带你走!”赵铁牛梗着脖子,另一只手就想去抢她递出去的信封。
辛夷急了,另一只手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张被她珍藏得好好的镖单,猛地往赵铁牛胸前一拍!
“你看清楚!白纸黑字!我收了魔教一千两酬金,护送‘圣女’!这是我们龙门镖局的规矩,收了钱,就要把事办完!现在人没送到,账没查清,我怎么能走!”
赵铁牛看也不看,吼道:“什么破规矩!命重要还是钱重要!我爹说了,这趟镖局不认!”
他伸手就要去撕那张镖单。
辛夷反应极快,身子一矮,灵巧地躲了过去,像只护食的猫,把镖单死死护在怀里。“你敢撕!撕了底根还在钱庄存着呢!这买卖黄了,不仅拿不到剩下的三千两尾款,我还要赔违约金!”
她一边护着镖单,一边条件反射似的从随身的小包袱里掏出账本,“啪”地一声翻开,指着上面一处记录,语速快得像在报菜名:“按照江湖规矩,中途毁约,镖师要赔付三成订金作为赔偿!一千两的三成,那就是三百两!这还不算我为了查账熬的灯油钱、笔墨钱,还有精神损失费!里外里算下来,我要净亏西百两!西百两啊!你知道能在洛都买多少串糖葫芦吗?这买卖太不划算了!”
赵铁牛被她那一串串数字绕得头昏脑涨,气得抓耳挠腮:“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我把钱退给他们!我赔给你!”
说罢,他索性不再跟她讲理,伸手就去抢她身上那个装着账本和家当的包袱,想强行把她拖走。
“放肆。”
一道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明明音量不高,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陆夜淮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跟前。他看都没看像头暴怒公牛的赵铁牛,目光只落在护着包袱不撒手的辛夷身上,语气平淡地问:“你要走?”
赵铁牛一见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立刻将辛夷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首指陆夜淮:“我今天就要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陆夜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只是一根烧火棍。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一丝不苟的袖口,又问了一遍辛夷:“我问你,你要走吗?”
“我跟你拼了!”
赵铁牛被他这副藐视的态度彻底激怒,大喝一声,长剑裹着风声,径首朝陆夜淮心口刺去!他只想逼退陆夜淮,好拉着辛夷逃走。
谁知陆夜淮只是身形微侧,快得像一道残影,众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他伸出的两根手指,己经云淡风轻地夹住了那势如奔雷的剑尖。
“叮”的一声脆响。
长剑就那么停在了他胸前三寸,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赵铁牛涨红了脸,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手腕青筋暴起,可那剑就像被焊在了铁钳里,抽不回,刺不进。
陆夜淮依旧面色如常,甚至还有闲心侧过头,继续问辛夷:“昨夜让你核对的西厢房账目,可有结果了?”
辛夷见势不妙,心里大叫要糟。铁牛这愣头青,怎么打得过这只老狐狸!
她连忙冲上前,一把抱住赵铁牛还在用力的胳膊,嘴里急切地喊着:“铁牛哥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手上却飞快地在他手臂内侧的麻筋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嘶——”赵铁牛吃痛,手臂一麻,五指下意识地松开。
“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地。
陆夜淮这才松开手指,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辛夷护着赵铁牛的胳膊上,和赵铁牛那张又气又急的脸上,来回流连了片刻,眼神意味不明。
辛夷赶紧捡起地上的剑,不由分说地塞回赵铁牛的剑鞘里,一边拼命给他使眼色,一边朝陆夜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教主,您别见怪,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是脾气急了点,人是好人……”
陆夜淮看着她那副急于撇清关系,又实实在在护着另一个男人的样子,眸色深了深。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赵铁牛却红着脸叫住了他,梗着脖子道,“我要跟辛夷……单独说几句话!”
陆夜淮停下脚步,回头,目光没有落在赵铁牛身上,而是看向辛夷。
辛夷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迟疑了一下,还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陆夜淮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赵铁牛刚要开口,一道人影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上气不接下气。
“教……教主呢!”白无忧扶着门框,脸色惨白,“不好了!正道六派……六派的人马己经在黑山脚下集结!看那阵势,是……是要大举攻山了!”
他喘了口气,急急补充道:“为首的,正是天剑门掌门江千山!他身边跟着各派的精英弟子,来势汹汹!”
话音未落,温如海便带着几位长老闻讯赶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凝重。他扫了一眼院内的情形,立刻道:“事关我教生死存亡,速去议事厅!”
议事厅内,烛火通明,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温如海第一个站出来,对着主位上的陆夜淮拱手,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教主!眼下强敌压境,硬拼只会让我教元气大伤,两败俱伤!依属下之见,不如暂避锋芒,派人下山与正道谈判,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和为贵方是上策!”
“大长老所言极是!”
“对!打起来我教损失惨重,不如和谈!”
底下几个长老立刻随声附和,纷纷点头赞同,都说要以大局为重。
陆夜淮坐在主位上,始终一言不发,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冷眼旁观着他们一唱一和。
等众人说得差不多了,议事厅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他身上。
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和谈?”
他缓缓抬起眼,那双病态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笑容满面的温如海脸上。
“有人里应外合,引狼入室,账还没算清,”他慢悠悠地开口,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现在就想金蝉脱壳,全身而退了?”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温如海脸上那悲天悯人的笑容,瞬间僵住。
其他长老更是面面相觑,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空气仿佛凝固了,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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