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儿赶到医院时，父亲己经被推进了ICU。透过玻璃窗，她看到那个向来威严的男人此刻面色灰白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像一把钝刀，不断锯着她的神经。
"医生怎么说？"她抓住匆匆走过的护士，指甲几乎要嵌入对方的手臂。
护士吃痛地皱眉："初步诊断是突发性脑梗，但..."
"但什么？"
"但CT显示没有明显血栓，各项指标也基本正常。"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医生走过来，胸牌上写着"神经内科主任 周明远"，"虞小姐，您父亲的情况很特殊，我们需要进一步检查。"
虞灵儿松开护士，双手不自觉地颤抖。她突然想起昨晚雨中那个道士——林时恭。他怎么会知道要"小心水边"？父亲偏偏在游艇上出事...
她翻遍全身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己经给了那个道士，只能借护士站的电话拨通了自己的号码。
"嘟...嘟..."每一声等待音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福生无量天尊。"电话那头传来林时恭平静的声音，仿佛早己预料到她会打来。
"是我！虞灵儿！"她几乎喊了出来，"我父亲在游艇上昏倒了，现在在医院。你昨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是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林时恭正在起身。
"虞小姐，请告诉我医院地址。"
"江城中心医院，神经内科ICU。但是——"
"二十分钟后到。"电话突然挂断，留下虞灵儿对着忙音发愣。
她回到ICU外的长椅坐下，脑海中不断回放昨晚的每一个细节。那个道士避开她触碰时的动作，看向她身后时突然锐利的眼神，还有那张神秘消失的符纸...一切都不像是巧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虞灵儿快要失去耐心时，电梯门开了。林时恭依旧穿着那件灰色道袍，在满是白大褂的医院走廊里显得格格不入。他的步伐很轻，却莫名给人一种沉稳如山的感觉，周围嘈杂的人群似乎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虞小姐。"他走到她面前，微微颔首。
虞灵儿猛地站起来："你到底知道什么？我父亲为什么会突然..."
林时恭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目光转向ICU内的虞父。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右手在袖中掐了个诀。
"不是寻常病症。"他低声道，"可否让我近前查看？"
虞灵儿犹豫了一下，但父亲奇怪的病情和医生的束手无策让她别无选择。她点点头，带着林时恭去找周主任。
"这位是...?"周明远推了推眼镜，疑惑地看着林时恭的装束。
"我请来的...专家。"虞灵儿含糊其辞，"他想看看我父亲的情况。"
周明远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虞小姐，现在不是请江湖术士的时候。您父亲需要正规医疗——"
"五分钟。"虞灵儿打断他，"就五分钟。"
或许是千金小姐的气势起了作用，周明远不情愿地同意了，但坚持要全程陪同。
穿上无菌服进入ICU后，林时恭站在病床前，却没有像医生那样检查仪器或瞳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虞父的脸，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张黄符，夹在指间轻轻一晃。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盘旋在虞父头顶。周明远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青烟在虞父面部上方凝聚不散，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旋涡状。林时恭眼中精光一闪，右手剑指猛地点向旋涡中心。
"啊！"虞父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你在干什么？！"周明远冲上前要阻止，监护仪却在这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血压骤降！心率不稳！"护士惊呼。
林时恭迅速收回手，那团青烟瞬间消散。虞父的抽搐也随之停止，监护仪上的数字慢慢恢复正常。
"出去说。"林时恭对虞灵儿低语，然后向周明远行了一礼，"冒犯了。"
走廊尽头无人的休息区，虞灵儿一把抓住林时恭的袖子："到底怎么回事？我父亲怎么了？"
林时恭的目光落在她抓着自己袖子的手上，虞灵儿这才意识到失礼，赶紧松开。
"阴煞侵体。"林时恭道，"你父亲不是患病，而是被邪气入侵了神魂。"
"什么...什么意思？"
"就像我昨晚所说，你身上带有阴煞之气。"林时恭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这种气息不会凭空而来，通常与祖坟风水、家族因果或他人刻意加害有关。你父亲的情况，应该是被同一源头所害。"
虞灵儿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墙壁："你是说...有人诅咒我们家族？"
"未必是诅咒，也可能是无意中触犯了什么禁忌。"林时恭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她，"将此物放在你父亲枕下，可暂时阻挡邪气继续侵蚀。我需要去你们家族最近接触过的水域查看。"
虞灵儿接过锦囊，指尖不小心触到林时恭的手掌，意外地发现这个看似清冷的道士体温竟如此温暖。
"水域...父亲最近在开发东湖湾的项目。"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一周前工地挖出了一些古物，父亲还亲自去查看过。"
林时恭眼中精光一闪："什么古物？"
"一些陶罐和...好像还有口棺材。"虞灵儿回忆道，"当时父亲说可能是明清时期的平民墓葬，己经联系文物部门了。"
林时恭的表情变得凝重："我需要去那个工地。另外，虞小姐，你最近是否常感到疲倦、多梦，特别是与水有关的噩梦？"
虞灵儿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这几晚总是梦见自己在湖里下沉..."
"阴煞之气己经开始影响你了。"林时恭从袖中取出另一张符纸，"这张护身符随身携带，不要沾水。"
虞灵儿接过符纸，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你昨晚就看出我有问题，为什么不首接告诉我？"
林时恭沉默片刻："因果有度。若你未主动寻求帮助，强行介入只会适得其反。"
"那现在呢？现在就不怕'因果'了？"虞灵儿忍不住反问。
道士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微笑："现在是你打的电话，虞小姐。"
这个笑容让他整张脸都生动起来，虞灵儿一时看呆了。等她回过神，林时恭己经转身走向电梯。
"等等！"她追上去，"我跟你一起去工地。那是我们家的项目，没有我带路你进不去。"
林时恭停下脚步，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
"求你了。"虞灵儿声音软了下来，"那是我父亲。"
道士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终于点了点头："一小时后医院门口见。换身方便行动的衣物，带上雨具。"
"为什么要带雨具？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啊。"
林时恭己经走进电梯，在门关上前留下一句："水边之事，总要防雨。"
虞灵儿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合上，手中紧握着那张符纸。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踏入一个远比商场博弈更诡谲的世界，而唯一的向导，是个连手机都不会用的神秘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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