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威慑与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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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威慑与暗流

 

沉痾庐内,死寂无声。

玄风长老僵立在原地,维持着被无形力量扼住咽喉的姿态,脸上残余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凝固成一张苍白的面具。金丹境界带来的浩瀚灵力,此刻在他体内如同被冻结的河流,运转艰难,甚至生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那凌空一指带来的并非实质伤害,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绝对的“否定”——仿佛他存在的根基,他引以为傲的金丹修为,在那双深渊般的瞳孔注视下,不过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被吹熄。

楚尘缓缓收回手指,动作带着一种新生的、尚不习惯的滞涩感。他低头,摊开手掌。掌心中,之前因能量暴走而崩裂的伤口,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愈合”——并非血肉滋生填补,而是伤口边缘的物质无声无息地“湮灭”,仿佛从未存在过,最终只留下一片光滑、完好无损的皮肤。一丝微不可察的灰烬气息从湮灭处散逸,融入空气,了无痕迹。

这便是“寂灭道种”的力量——湮灭伤患,归于本源。不是治愈,而是将“损伤”这个状态本身,从存在层面抹除。

“……你……你究竟……”玄风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他眼中的贪婪与掌控欲,此刻被巨大的惊惧和一种更深的、病态的好奇所取代。他不再是掌控者,而是首面未知深渊的窥探者。

楚尘没有回答。他闭目,意识沉入丹田深处。

那枚新生的“寂灭道种”静静悬浮,如同宇宙中最幽暗的奇点。它并非死物,而是以一种冰冷、绝对的秩序缓缓律动着,每一次脉动,都引动周围的空间产生细微的扭曲,贪婪却又精准地吞噬着沉痾潭中残留的、稀薄的生机灵蕴。祖火初火与锁灵阴煞的狂暴能量,在靠近道种核心时,便被无形的力量驯服、瓦解,最终化作滋养道种本身的纯粹本源。焚天锁煞印那扭曲的太极图纹路,依旧烙印在丹田壁垒上,却不再是枷锁,反而成了道种汲取冰火之力的稳定通道。冰火碾磨的痛苦依旧存在,但此刻,这股痛苦被一股更宏大、更冰冷的意志所统御,化作了解析道种奥秘的冰冷数据流。

楚尘睁开眼,目光落在玄风身上,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比之前更甚的压迫感。

“玄风长老,”楚尘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空洞感,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你对‘活体丹经’的研究,到此为止。”

玄风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褪。楚尘不仅洞悉了他的野心,更是在宣示主权的更迭。他张了张嘴,想以金丹长老的威严呵斥,想以沉痾庐主人的身份驱逐,但所有话语都在触及楚尘那双深渊之瞳时,被无形的恐惧冻结。

“我需要静修。”楚尘的声音不容置疑,“沉痾庐的禁制,维持原状。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包括你。”

这命令式的口吻,让玄风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更高层次存在的无力感。他毫不怀疑,此刻的楚尘,拥有瞬间剥夺他一切的力量,甚至……生命。那枚诡异的道种,让他嗅到了触及天地法则边缘的恐怖气息。

“……是。”玄风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声音低微。他艰难地挪动脚步,退到静室角落,垂首而立,如同一个等候吩咐的老仆,再不见昔日高高在上的金丹长老风采。他心中翻江倒海:恐惧、屈辱、不甘,但最强烈的,是那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对那“寂灭道种”近乎疯狂的求知欲。这不再是他的实验品,而是他必须仰望、必须小心翼翼侍奉的……未知存在!

与此同时,百草阁外,执法堂区域。

“废物!一群废物!”林霄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在密室中回荡。他俊朗的面容因扭曲而显得阴沉,指节捏得发白。“连一个中了‘无影散’、半死不活的杂役都解决不了?刘管事是干什么吃的!”

站在他对面的,正是负责看守沉痾庐外围、也是之前执行下毒任务的执法堂刘管事。此刻他额头冷汗涔涔,身体微微发抖:“林师兄息怒!那小子……那小子邪门得很!苏瑶送去的药,他明明喝了,属下也确认‘无影散’己入体!可……可那沉痾庐里突然爆发出极其恐怖的气息,连玄风长老都……都似乎吃了亏!之后整个庐的禁制就彻底封闭了,玄风长老的气息也沉寂下去,属下实在不敢再探……”

“恐怖气息?”林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想起了在楚家演武场上,那煌煌天威般的祖火爆发,连筑基长老都被震飞。“又是那该死的祖火?玄风那老匹夫难道也压制不住?”

“不止是祖火……”刘管事回想起那瞬间让他灵魂都感到冻结的死寂感,声音发颤,“还有一种……一种从未感受过的、仿佛要将一切归于虚无的冰冷气息!比阴煞更纯粹,比死气更彻底!”

“归于虚无?”林霄心中警铃大作。这描述超出了他对祖火的认知。楚尘身上,一定又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异变!这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一个拥有焚天祖火、还能从玄风那老怪物手里活下来,甚至可能反制的家伙,一旦成长起来……

“不能等了!”林霄猛地站起,眼中杀机毕露,“此子己成心腹大患,必须在他羽翼未丰前,彻底铲除!玄风那老东西靠不住,甚至可能反水!”

他迅速做出决断:

1.密报家族: 立刻动用隐秘渠道,将楚尘在清风宗(尤其是百草阁)的异常表现,特别是疑似再次引动祖火、玄风态度不明等信息,传回林家。请求家族高层,必要时动用更高级别的力量介入。

2.启动暗棋: 联系自己在杂役峰更深层埋下的棋子——那个负责“处理”不听话杂役的“矿洞执事”。此人修为己达炼气后期,心狠手辣,且对林霄死心塌地。

3.制造“意外”: “通知‘黑蝎’(矿洞执事的代号),严密监视沉痾庐动向。一旦楚尘离开百草阁范围,无论用什么方法,制造一场‘意外’,让他永远消失在矿洞深处!记住,要干净利落,绝不能留下任何与执法堂、与我有关的痕迹!”

“是!属下明白!”刘管事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应命,迅速退下安排。

林霄独自站在密室中,眼神阴鸷地盯着百草阁的方向。

“楚尘……不管你得了什么奇遇,觉醒了什么鬼东西,清风宗,注定是你的葬身之地!苏瑶师妹的关注,清虚子的破格……这些,都该是我的!”

沉痾庐静室内。

楚尘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内敛,唯有丹田深处那枚“寂灭道种”在无声运转,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能量,无论是潭水的生机,还是空气中游离的稀薄灵气,甚至那冰火碾磨产生的痛苦能量,都被它有条不紊地分解、吸收、化为己用。

玄风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垂手侍立在角落,目光复杂地落在楚尘身上。恐惧依旧存在,但那双老眼深处,属于丹道狂人的火焰,却在恐惧的灰烬下,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却无比执拗的火星。

楚尘的意识,则沉浸在识海中那烙印下的“归墟之舞”真形图谱上。每一个轨迹,都蕴含着湮灭与秩序的至高法则。他开始尝试,以自身意志为引,去主动引导一丝道种的力量,沿着图谱的轨迹,在指尖凝聚。

一丝比发丝更细的、近乎透明的灰色气流,悄然在他指尖浮现,无声无息地缠绕,所过之处,连光线都似乎被微微扭曲、吞噬。

道种之力,初试锋芒。而庐外的暗流,己然汹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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