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王公公躬身入殿，手中茶盏微颤，声音压得极低：“杨贵妃在殿外候着，说是来探望皇上。”
龙椅上的男子一袭明黄常服，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倦色。闻言，他指尖一顿，抬起头……
“杨贵妃？”皇帝揉了揉眉心，“让她进来吧。”
殿门轻启，一阵甜腻的香风先至。杨贵妃莲步轻移，绛色纱裙逶迤及地，金步摇随着身姿摇曳生辉。
“陛下~”她娇声唤着，人己贴到御案前，纤指似有若无地轻点皇帝胸口，“您都多久没来看臣妾了？”
皇帝抬眼，目光在她艳若桃李的脸上停留一瞬，淡淡道：“朕近日政务繁忙，确实冷落了你。”
杨贵妃眸光一转，忽然倾身凑近：“陛下在忙什么？可是为肃宁王的事烦心？”
她故作天真，“臣妾听说，满朝文武都在弹劾他呢——”
皇帝指节骤然收紧。
杨贵妃却浑然不觉，继续道：“虽说顾家世代忠烈，但肃宁王手握东虎、北虎两军，民间又赞他‘战神再生’”
她掩唇轻笑，“这功高震主的，确实该防着些～”
殿内空气骤然凝滞。
“那贵妃觉得，朕当如何？”皇帝突然开口，声如寒铁。
杨贵妃眼睛一亮，绕到皇帝身后替他捏肩：
“臣妾愚见，不如给肃宁王指门亲事？成了家自然该交逐兵权……”
“臣妾娘家侄女年方二八，与王爷正是般配……”
“杨贵妃！”
茶盏被狠狠掼在案上，碎瓷西溅！
杨贵妃吓得跌跪在地，王公公更是匍匐不敢抬头。
皇帝起身，明黄袖袍带翻了一摞奏折，朱砂墨泼洒如血：
“后宫不得干政！”“贵妃不知道吗！”
说罢，拂袖而去……
皇帝眉头紧锁，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含章宫外。抬头望着宫门匾额，他略一迟疑，还是抬脚跨了进去。
宫人们慌忙跪拜行礼，屋内正看书的令贵妃闻声迎出，眉眼温婉如画。
“陛下来含章宫，下人们怎么也不提前通报一声？”她柔声责备，伸手扶住皇帝的手臂。
“不怪他们。”皇帝摆摆手，“朕批折子累了，出来走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你这儿。”
他在榻上坐下，目光落在案头的书册上：“在看什么？”
令贵妃指尖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力道恰到好处：“臣妾闲来无事，翻出家父生前写的文章看看。”
“顾大将军的文章，确实不错。”皇帝闭目养神，语气缓和了些。
殿内一时静谧，只有熏香袅袅。
良久，皇帝忽然开口：“你可听说最近朝堂上的那些弹劾？”
令贵妃手上动作不停：“听说了。”
“那你……没什么想问朕的？”
“陛下，”她温声提醒，“后宫不得干政。”
皇帝叹了口气：“方才杨贵妃来找朕，说什么要给景宸指门亲事，借此收回兵权……”
令贵妃指尖一顿，转身为他斟茶：“陛下既来问臣妾，想必也觉得这法子不错？”
茶水注入杯中，清香西溢。
“景宸也确实到了娶妻的年纪。”她将茶盏递给皇帝，“这些年他在外征战，落下一身伤病，身边总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皇帝接过茶，沉默片刻：“贵妃心中有人选？”
令贵妃微微一笑：“陈家二小姐，陈文歆。”
“陈家二小姐？”皇帝皱眉，“朕怎么没印象？”
“陛下忘了？那丫头早些年上山修行，前两日刚回京。”
“那景宸能愿意吗？”
令贵妃掩唇轻笑，“景宸那小子……怕是巴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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