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清谈·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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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清谈·凤鸣

 

云深不知处的晨钟敲散山间薄雾,悠远清越。今日是仙门清谈会的首日,雅正堂内气氛端肃。七大家族宗主、少主及重要人物依序而坐,衣袂飘然,气度非凡。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檀香与淡淡的灵茶气息,唯有案几上偶尔响起的杯盖轻碰声,衬得堂内愈发寂静。

魏婴(魏无羡)坐在蓝湛(蓝忘机)身侧,位置靠前,正对着主位的蓝曦臣与下首的蓝启仁。他一身玄黑滚红边的夷陵魏氏少主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墨发高束,露出光洁的额头,少了几分平日的跳脱,倒显出几分少宗主的矜贵。只是那双灵动的桃花眼深处,依旧藏着狡黠的光。

他百无聊赖地听着各家宗主就灵脉养护、邪祟清剿等议题侃侃而谈,指尖在宽大的袖袍遮掩下,正把玩着那枚温润莹白的同心铃。铃身小巧,被他拢在掌心,随着指尖无意识的拨弄,偶尔发出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叮”声,如同情人间最隐秘的低语。

每一次微不可察的铃音颤动,都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蓝湛的神魂深处。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靠近额角的位置,那对冰晶剔透的龙角正蠢蠢欲动,想要破开束缚显现出来,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和……难以言喻的悸动。蓝湛面沉如水,端坐如松,广袖下的手却悄然握紧,指节微微泛白,强行压制着体内被同心铃撩拨得异常活跃的神龙本源。琉璃色的眼眸深处,冰雪之下暗流汹涌,偶尔扫过身旁罪魁祸首时,带着一丝警告又纵容的无奈。

魏婴感受到蓝湛投来的目光,非但不收敛,反而借着低头喝茶的瞬间,冲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故意用指尖在铃身上轻轻一弹——

“叮……”

这一次的声响,比之前清晰了一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

“唔!”蓝湛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他能感觉到那对龙角的尖端己经刺破了发根的束缚,冰凉的触感异常清晰,丝丝缕缕的玄冰神力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让他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几度。

坐在他们斜对面的聂明玦(赤霞神尊)似有所感,浓眉微蹙,锐利的目光扫过蓝湛,带着一丝探究。蓝曦臣也微微侧目,看向自家弟弟,温润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随即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遮掩了唇角的弧度。

魏婴见好就收,不敢真的在清谈会上让含光君当众“长角”,连忙将同心铃握紧,塞回袖袋深处。他讨好似的在桌下用小指勾了勾蓝湛紧握的拳头。

蓝湛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拳头,反手将那只作乱的手指攥入掌心,力道不轻,带着惩罚的意味。魏婴指尖一麻,却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

就在这时,雅正堂侧门珠帘轻响,一道身影缓步而入。

来人一袭金白相间的兰陵金氏少主服,华贵雍容,金星雪浪牡丹暗纹在行走间流光溢彩。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温润,眉宇间带着谦和的笑意,如同暖玉生辉,正是兰陵金氏二少主,神界凤凰族下凡历劫的灵韵神君——金子恒(字瑶)。

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清谈依旧继续。金子恒步履从容,姿态优雅地走向金氏席位,准备在兄长金子轩(紫霄帝君)下首落座。他的目光平和地扫过全场,带着世家少主应有的礼数与分寸。

然而,当他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姑苏蓝氏席位,触及到坐在蓝启仁身旁、那位身着白蓝卷云纹圣女服、气质清冷如霜雪、眉目如画的少女时,金子恒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住了半拍。

蓝念(字梓彤),姑苏蓝氏圣女,神界神龙族下凡历劫的玄冥神女。她正微微垂首,专注地听着叔父蓝启仁低声交代着什么,侧脸线条优美,肌肤如玉,长睫低垂,周身萦绕着一种拒人千里的清寒之气,仿佛雪山之巅不可攀折的冰莲。

就在金子恒目光落下的刹那——

“嗡……”

被魏婴塞回袖袋深处的同心铃,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极其强烈的、源于血脉深处的情愫悸动,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嗡鸣!这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嗡鸣响起的瞬间,异变陡生!

蓝念白皙的颈侧,靠近锁骨的位置,一片细密如冰晶、流转着幽蓝光泽的龙鳞虚影骤然浮现!虽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但那瞬间逸散出的精纯神龙气息,却清晰地被在场所有神族后裔捕捉到!

“!”蓝念猛地抬头,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愕和羞窘,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颈侧。她感受到一股陌生的、灼热的视线正紧紧锁住自己,抬眼望去,正对上金子恒那双温润眼眸中来不及掩饰的惊艳与……一丝同样错愕的悸动!

与此同时,金子恒那双原本温润平和的眼眸深处,竟不受控制地掠过一抹璀璨的金色!如同熔金流淌,带着神界凤凰族独有的高贵与炽烈,虽也只是一瞬,却清晰地昭示了他体内凤凰血脉的剧烈波动!他迅速垂眸,掩饰住眼底的异色,但微红的耳根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整个雅正堂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高坐主位的蓝曦臣(苍龙帝君)眸光微动,唇角笑意加深。金子轩(紫霄帝君)则略带诧异地看了自家弟弟一眼。江厌离(九天玄女)与魏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连向来严肃的蓝启仁,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突然显现异状又迅速恢复清冷的侄女蓝念,再看向那位气质温润如玉的金氏二少主,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挑。

魏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兴奋得差点在蓝湛掌心挠起来!他压低声音,几乎是贴着蓝湛的耳廓,用气音激动道:“蓝湛蓝湛!看见没!同心铃显灵了!我就说这玩意儿是好东西!念妹妹和那位金二少主……有戏啊!” 他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仿佛己经预见了未来姑苏蓝氏与兰陵金氏联姻的盛大场面。

蓝湛无奈地捏了捏他不安分的手指,示意他噤声。但看着魏婴那副“我立了大功”的得意小模样,以及堂中那对因意外“共鸣”而略显尴尬又暗流涌动的年轻人,他琉璃色的眼底也晕开一丝极淡的笑意。同心铃,不仅能引动道侣情深,竟也能在命定姻缘初遇之时,引动血脉的共鸣与悸动么?倒真是奇妙。

然而,魏婴的兴奋劲儿还没过,一个更大胆(作死)的念头冒了出来。他眼珠一转,趁着堂内议题转换、众人注意力稍移的间隙,飞快地将袖袋里的同心铃掏了出来,坏笑着,对着铃身用力一摇!

“叮铃铃铃——!!!”

这一次,清脆响亮的铃音如同玉珠落盘,瞬间响彻了整个雅正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响亮、欢快!

“魏婴!”蓝湛脸色一变,想要阻止己然不及!

铃音响彻的刹那——

“噗!”“噗!”“噗!”……

数道神族本源显现的微光几乎同时在堂内各处亮起!

蓝湛额角,那对晶莹剔透的冰晶龙角再也压制不住,“噌”地完全显现出来,流转着凛冽的冰蓝光华!他周身玄冰神力控制不住地弥漫开,让周围的温度骤降,案几上的茶杯甚至凝上了一层薄霜!

魏婴头顶,那对雪白的狐耳也“噗”地弹了出来,精神抖擞地竖立着,耳尖的粉色异常显眼,三条蓬松的巨大狐尾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幽蓝光晕流转!

坐在魏婴斜后方的聂诗年(玉虚神君),额心一道白泽族特有的、银白色的神纹一闪而逝,带着洞悉天机的睿智气息。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金子恒(灵韵神君)!他周身金光一闪,背后一对华丽璀璨、由纯粹火焰与金光构成的凤凰羽翼虚影骤然展开,虽只维持了一瞬,但那焚尽八荒的炽热神威和百鸟之王的尊贵气度,让整个雅正堂都为之一亮!他身旁的金子涵(花海神女)颈侧也浮现出几片绚丽的凤凰翎羽虚影。

温情(炎阳神女)手腕上一圈朱雀火焰纹一闪而没。就连端坐如山的蓝曦臣,袖中指尖也萦绕起一缕苍青色的龙气。

一时间,雅正堂内神光隐现,冰霜、烈焰、幽蓝、金光、银纹……各种神族本源气息交织碰撞,场面堪称……壮观(混乱)!

“成何体统!” 蓝启仁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猛地一拍案几,万古灵尊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强行压下了所有异象,“魏无羡!又是你!”

“叔父息怒!息怒!”魏婴立刻缩到蓝湛身后,只露出一双无辜的桃花眼和那对还在抖动的狐耳,手里紧紧攥着罪魁祸首同心铃,“我……我就是手滑!真的!” 他嘴上认错,眼神却亮晶晶地扫过堂内众人,尤其在看到金子恒略显狼狈地收敛凤凰虚影、蓝念颈侧龙鳞虚影再次一闪而逝时,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

蓝湛面沉如水,额角的龙角在蓝启仁的威压下缓缓隐去,但周身寒气未消。他一把将躲在自己身后的魏婴拎出来,按回座位,对着蓝启仁和蓝曦臣拱手,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叔父,兄长,忘机管教不严,甘愿领罚。”

蓝曦臣看着堂下这一片“神光乱舞”后的狼藉(主要是被蓝湛寒气冻裂的茶杯和几案上融化的水渍),以及弟弟额角虽隐去却残留着冰蓝微光的痕迹,还有魏婴那对藏不住的狐耳,忍不住以袖掩唇,低低笑出了声。他温润的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尤其是那位温润如玉的金二少主和自家清冷如霜的侄女,眼底笑意更深。

“无妨,无妨。”蓝曦臣的声音带着春风化雨般的温和,瞬间缓和了堂内紧绷的气氛,“神族本源显现,亦是血脉纯粹之象。魏公子……童心未泯,倒也为这清谈会添了几分‘生气’。” 他特意在“生气”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魏婴,带着促狭。

魏婴接收到蓝曦臣的“夸奖”,立刻顺杆爬,笑嘻嘻地冲蓝启仁作揖:“叔父您看,大哥都说了是好事!这叫……嗯,仙门同乐,神光普照!”

“你!”蓝启仁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蓝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龙角隐去的位置似乎还在发烫),一把拉住还想“狡辩”的魏婴,沉声道:“闭嘴。”

魏婴立刻老实了,乖乖坐好,只是藏在桌下的手,又悄悄勾住了蓝湛的手指,讨好地挠了挠他的掌心,顺带把那枚惹祸的同心铃塞回他手里,用眼神示意:收好收好,下次再玩。

蓝湛感受着掌心微凉的玉铃和魏婴指尖的温热,看着他那副“我知道错了但下次还敢”的狡黠模样,心中那点无奈瞬间被更深的纵容淹没。他反手将魏婴作乱的手指连同那枚同心铃一起紧紧握住,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清谈会在这段“神光普照”的小插曲后继续进行,只是气氛微妙地活跃了许多。金子恒(孟瑶)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飘向蓝氏席位那位清冷圣女的颈侧。而蓝念虽依旧端坐如冰,耳根却始终带着一丝未能褪尽的薄红。

待到日影西斜,清谈暂歇。众人陆续离席。

魏婴拉着蓝湛,几乎是逃也似的溜出了雅正堂,首到跑进后山静谧的竹林,才敢放声大笑。

“哈哈哈!蓝湛你看到没!金二少主那对凤凰翅膀!还有念妹妹的龙鳞!叔父的脸都绿了!哈哈哈!太精彩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狐耳乱颤,三条狐尾虚影在身后愉悦地摇摆。

蓝湛看着他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额角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想长角)。他伸手,精准地捏住了魏婴一只作乱抖动的狐耳尖,微微用力。

“哎哟!疼疼疼!含光君饶命!”魏婴立刻求饶,却顺势扑进蓝湛怀里,仰着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但是蓝二哥哥,你不觉得很好玩吗?同心铃简首是神器!专治各种闷骚……呃,我是说,促进感情交流!” 他晃了晃两人依旧交握的手,同心铃在他们掌心发出细微的叮咚声。

蓝湛低头,看着怀中人灿烂的笑靥和那对因自己的触碰而泛起粉色的狐耳,眼底的冰雪彻底消融。他俯身,一个带着惩罚意味却又无比温柔的吻,轻轻落在魏婴光洁的额头上,低沉的声音融着宠溺与无奈:

“魏婴,你真是……” 他顿了顿,看着魏婴期待下文的眼神,最终无奈又纵容地吐出两个字,“……祸害。”

“嘿嘿,”魏婴得意地蹭了蹭他的颈窝,毛茸茸的狐耳扫过蓝湛的下颌,“那也只祸害你一个,还有……”他眼珠一转,笑得像只偷到了全世界蜂蜜的小狐狸,“……顺便帮念妹妹和金二少主牵牵红线嘛!我这叫日行一善,功德无量!”

蓝湛收紧手臂,将这只总能搅动风云、却又让他甘之如饴的小狐狸紧紧锁在怀里。同心铃在两人紧贴的掌心间,发出细微而欢快的共鸣,仿佛在应和着这份独属于他们的、甜蜜又“祸害”六界的深情。竹林风过,竹叶沙沙,掩去了情人间的低语,只余下铃音袅袅,与心跳同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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