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聂氏的不净世深处,有一处名为“寒玉潭”的禁地。与不净世整体的粗犷肃杀不同,这里静谧异常,寒气凝成实质的白雾终年缭绕不散。潭水并非寻常的幽蓝,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带着玉石质感的浅碧色,寒气之重,连白泽族的强健体魄都难以久待。潭边怪石嶙峋,覆盖着厚厚的万年玄冰。这里是白泽族储存寒煞灵脉、淬炼冰系神兵的所在,也是聂诗年(字璟)用以压制体内先天寒疾的“药池”。
此刻,正值神界“凛冬”时节,寒玉潭的寒气更是达到了顶峰。白雾浓得化不开,潭边的玄冰上凝结出尖锐的冰棱。聂诗年穿着一身单薄的素白里衣,外罩一件绣着淡金色白泽族徽的银灰色宽袍,独自一人盘膝坐在潭边一块最为光滑的玄冰台上。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薄唇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覆着薄霜,微微颤抖着。他双手结印置于膝上,周身萦绕着极其微弱的、带着玉石光泽的银白色光晕——那是他竭力运转玉虚神力,引导潭中精纯寒煞入体,用以平衡体内那更为霸道的先天寒毒。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肉眼可见的白气,每一次引导寒煞入体,都如同冰锥刺入骨髓,带来剧烈的痛楚。他紧抿着唇,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瞬间又被冻结成冰珠。温润如玉的容颜因痛苦而紧绷,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刻入骨子里的从容与沉静。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破风声穿透了浓重的寒雾。
一道矫健的白色身影,如同划破冰原的闪电,悄无声息地落在聂诗年身后不远处的玄冰之上。白熙(字柠萱)来了。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白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矫健的身姿,乌黑的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冷如霜的眉眼。她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属于白虎神族的凛冽气息,将试图侵蚀她的寒雾推开尺许。
她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聂诗年单薄而紧绷的背影上。那双总是清冷无波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和覆霜的长睫,也映出了那份隐忍的痛苦。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澜,在她眼底深处漾开。
时间一点点流逝。聂诗年周身的银白光晕越来越微弱,身体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他体内那顽固的先天寒毒似乎又开始反扑,与引入的寒煞激烈交锋,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泛起一种不祥的青灰。
白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不再犹豫,身形微动,如同踏雪无痕,瞬间便来到了聂诗年身侧的玄冰台上。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但她神色不变,只是伸出带着薄茧、却异常稳定的手,轻轻搭在了聂诗年冰凉刺骨的手腕上。
“!”
一股难以想象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顺着指尖传来!白熙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但她并未松手。白虎神族强健的体魄和至阳至刚的神力本能地运转起来,抵御着这股可怕的冰寒。她指尖探入一丝精纯温和的白虎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聂诗年紊乱的经脉。
探查的结果让她心头微沉。聂诗年体内的先天寒毒比他预想的还要凶险,此刻正因过度引导寒煞而失去平衡,如同失控的寒潮,在他脆弱的经脉中肆虐冲撞!若再强行压制,恐伤及本源!
“璟,停下。” 白熙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如同冰玉相击,穿透了聂诗年被痛苦占据的神智。
聂诗年艰难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因痛苦而显得有些涣散,看清是白熙,他苍白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软倒。
白熙眼疾手快,在他倒下的瞬间,手臂一揽,稳稳地将那具冰冷刺骨、微微颤抖的身躯拥入怀中!
入手是彻骨的寒意和单薄得令人心惊的重量。聂诗年靠在她怀里,冰冷的脸颊无意识地贴上她颈侧温热的肌肤,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剧烈地颤抖着,像一只在暴风雪中濒临冻僵的幼兽。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心疼与怒火的情绪瞬间涌上白熙心头!气他不知爱惜自己,更心疼他承受如此苦楚!
她不再犹豫,立刻盘膝坐下,将聂诗年冰冷的身躯更紧地拥在怀中。一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让他靠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则首接按在他冰寒刺骨的后心处!
“凝神!疏导!” 白熙的声音带着命令的意味,同时,一股磅礴、炽热、带着白虎神族至阳至刚气息的神力,如同奔腾的熔岩,从她掌心汹涌而出,强势却无比精准地灌入聂诗年后心!
“唔——!” 聂诗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一僵!那炽热的力量与他体内肆虐的寒毒冰火不容,如同滚烫的烙铁刺入冰窟!
“忍住!” 白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按在他后心的手掌更加用力,源源不断的、精纯的至阳神力持续输入,如同最坚固的堤坝,强行阻挡住寒毒肆虐的洪流!同时,她的神力巧妙地引导着聂诗年体内残存的玉虚神力,护住他脆弱的心脉和主要经络。
炽热与冰寒在聂诗年体内展开最激烈的拉锯战!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寒毒狂潮,在白熙那霸道炽热的神力阻挡下,终于被强行遏制住了扩散的势头!
白熙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并非医者,如此强行输入至阳神力压制寒毒,对施术者的掌控力和消耗都是巨大的。她必须极其小心,既要压制寒毒,又不能让自己的神力灼伤聂诗年脆弱的经脉。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神力与聂诗年体内寒毒的对抗上,清冷的眼眸中只剩下全然的专注与守护。
时间在冰与火的煎熬中缓慢流逝。寒玉潭的浓雾似乎都被两人周身激荡的能量逼退了几分。
终于,在聂诗年几乎要痛晕过去时,体内那狂暴的寒毒在白熙持续不断的至阳神力压制下,渐渐被逼回了蛰伏状态。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脱力后的虚软和……一种奇异的、被温暖包裹的感觉。
他无力地靠在白熙怀里,身体依旧冰冷,但后心处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热力量,如同寒冬里唯一的火种,不仅驱散了刺骨的寒意,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沉溺的安全感。他能清晰地听到白熙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到她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她身上淡淡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清冽气息,此刻也成了最好的安抚剂。
白熙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逐渐平息,体内狂暴的寒毒也终于被压制下去。她缓缓收回按在他后心的神力,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懈下来。这才惊觉,自己后背的衣衫也己被汗水浸透。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人。聂诗年双目微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冷汗和霜花,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因痛苦而紧锁的褶皱己经舒展开,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似乎陷入了昏睡。靠在她颈侧的冰冷脸颊,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极淡的暖意。
白熙没有动,也没有立刻将他放下。她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冰冷的身体,如同抱着一块需要精心呵护的寒玉。寒潭的浓雾重新聚拢,将两人相拥的身影笼罩在一片静谧的白色之中。
过了许久,聂诗年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冰蓝色的眼眸还有些迷茫,但很快聚焦,看清了自己身处的位置——正被白熙紧紧拥在怀中。他苍白的脸上瞬间浮起一层极淡的红晕,下意识地就想挣扎起身。
“别动。” 白熙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疲惫,“寒毒刚压下去,不想前功尽弃就老实待着。”
聂诗年的动作僵住。他能感觉到白熙手臂上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道,也能感受到她话语中那难以掩饰的疲惫。是为了压制他的寒毒……他心头一涩,涌起浓浓的愧疚和感激。他不再挣扎,只是身体更加僵硬,低声道:“…多谢柠萱。是我…连累你了。”
白熙没有回应他的道谢,只是从随身的储物空间里取出衣物。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温润、散发着柔和暖意的赤红色玉佩,上面刻着繁复的守护符文。
“拿着。” 她将玉佩不由分说地塞进聂诗年冰凉的手心。
入手是温润细腻的触感和源源不断的暖流,瞬间驱散了指尖的寒意。聂诗年低头看着这块价值不菲、显然被精心温养过的暖玉,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白熙神力同源的守护之力,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这暖玉……” 他刚开口。
“贴身戴着。” 白熙打断他,语气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下次引煞,以此玉为引,护住心脉。再像今日这般不知轻重……” 她顿了顿,清冷的眸光扫过聂诗年苍白的脸,声音低沉了几分,“我便让叔父封了这寒玉潭。”
这近乎威胁的话语,却让聂诗年心头一暖。他握紧了手中温热的玉佩,指尖能感受到玉佩边缘,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如同虎爪轻挠般的刻痕——那是白熙独有的神力印记。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将暖玉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寒冬里唯一的暖源。他微微侧过头,将脸更深地埋进白熙温热的颈窝,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和暖意,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和疲惫,“…听你的。”
白熙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和那声低低的“听你的”,清冷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她收紧了环抱着他的手臂,下巴轻轻抵在他微凉的发顶,没有再说话。
寒潭浓雾,万籁俱寂。冰冷的玄冰台上,白虎神女用自己炽热的怀抱和霸道的神力,为怀中温润却脆弱的玉虚神君,筑起了一座最坚实的堡垒。那枚带着虎爪印记的暖玉,贴在心口,无声地熨贴着寒疾带来的冰冷与痛楚。这份在寒潭绝境中滋生的守护与依赖,是独属于他们的、最沉默也最滚烫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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