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笼罩的山道上,青铜铠甲发出细碎碰撞声。赵成抚摸着马鞍旁的人骨铃铛,猩红披风扫过路旁挂着露珠的蛛网。
一百重甲士兵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马蹄铁将新生的野花碾入泥泞。
钟文燕走在第三列第七位,青铜面甲下藏着张清秀的脸。他盯着前面士兵铠甲缝隙里的血痂——那是三天前在溪口村,某个反抗者被长矛刺穿时溅上去的。
"停!"赵成突然勒马,镶嵌着翡翠的护腕在雾中泛起幽光。钟文燕顺着将领的目光望去,隐约可见前方有一道人间小道。
“哈哈哈哈!找到了!”最前方的赵成大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副手,“楚晟!放飞鸽传令帝皇,让他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是!”副手楚晟嬉皮笑脸地抱了下拳,往军队后方跑去。
钟文燕看着从自己身旁高兴跑去的身影,看着对方腰间挂着的匕首,他不由想到那个青年。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当时赵成所率领的军队来到溪口村,其村民正在收拾衣物,齐聚在村中,似是要远行。赵成竟二话不说杀掉一个出来询问情况的老者。
随后率军首冲村庄各处,大肆屠杀!值钱的都带走,好看的都掳走,凡是有利于己的,通通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而他则是趁着混乱之际跟随几个闯入民宅寻找值钱东西的队友,在对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利剑刺穿了他们的脖颈。
这一切做的差不多了后,待他从屋中出来,眼前一幕使他眼中的光芒更甚!
一个青年率领着30多个汉子拿着铁具,穿着铁甲反抗。竟然一时在这100人中杀出了一个突破口!同时迅速掩护着女人孩童老人离开。
他们死死挡住村口,将敌人拦下。以自己最后燃烧的生命保下家人的生命,保下朋友的生命,保下——希望!
几分钟后。
陆明远抹了把嘴角的血沫,旁边倒在血泊中的众大汉皆是他志同道合的朋友,此时,他们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断裂的肋骨随着呼吸发出细碎的摩擦声。他望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那些士兵有的人脸上写着震惊,有的人脸上写着戏谑,有的人脸上写着冷漠,有的人望着军队前方被捆绑的几个女子,时不时发出阵阵淫笑。
赵成将长枪枪杆怼在了他的肩胛骨上。
“陆明远是吧,有意思!帝王要找的还有你吧?带上!”
陆明远半跪在青石路上,血水顺着花岗岩纹路蜿蜒,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蓝。远处河流旁的钟楼传来七声闷响,惊起一群白鸽。
“你们可以打断我的腿,"他挣扎起身,喉间的血腥气让每个字都带着铁锈味,"呵……但能打断千万人前赴后继的脚步吗?”
有个穿蓝麻衣的姑娘突然抬起头,泪水在她眼里凝成琥珀。
两个士兵上前,将他的铁甲卸下,露出了胸口尚未愈合的鞭痕。
"疯子!"那人啐了一口,"对着我们这些忠心于帝王的护国军演什么独角戏?"
陆明远却笑了,他看见人群中有只手在颤抖着攥成拳头。
"听啊!"他忽然提高声音,惊得远处的士兵们后退半步,"这沉默里藏着惊雷!"
晨风掀起他破碎的衣角,像面千疮百孔的战旗,"当你们砸碎第一个起义者的牙齿,第二个就会用血水写下真理!当你们活埋第十个发声者,第一百个就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歌唱!"
旁边倒在血泊中的汉子们慢慢的抬起头,赤红的瞳孔望着一群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他们挥了挥沙包大的拳头,随后头一歪,灵魂升天。
钟声又响。正在捆绑他的两个士兵突然被无形巨力震开!陆明远踉跄着从裤裆里抽出一把匕首刺向赵成,断指在刀刃表面拖出血色轨迹。
"记住!"他的嘶喊震得梧桐叶簌簌而落,"跪着活的帝王终将腐朽,站着死的人民永世长存!人——"
“噗!”是锋利物刺入皮肉的声音。
撕裂晨雾的刹那,陆明远望着自己胸口上插着的匕首,张开双臂向后仰倒。
血花在空中绽成赤红的冠冕,那句未说完的"民万岁"化作白鸽翅尖的震颤,掠过村庄上空突然爆发的、山呼海啸般的回声。
所有人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几个被捆住的女子更是泣不成声。
望着跟几个大汉一同倒在血泊中的陆明远,钟文燕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再看向对方脸上勾起的最后一丝笑意。
“看看看!你们都看尼玛呢!没了帝皇,我们狗屁都不是!真是日了狗了,功劳都不让我带回去!呸!”赵成对着众士兵骂道,随后对着陆明远的尸体吐了口唾沫。
“全军听令,待命十分钟,整理好咱的战利品!老规矩!”赵成迅速变了张脸,晃着手中钱袋,对众人咧嘴笑道。
“报将军,死掉的弟兄有35人。其中五人死于屋中,其余三十人皆死于村民手中!”
“真废物!还能死在这群刁民手中?”赵成踢了一脚陆明远的尸体,骂道。丝毫没有觉察哪里不对。
回过神来,钟文燕看着前方的赵成,听着耳边同伴炫耀着所获“战利品”,只觉头皮发麻。
想起那个名叫陆明远的青年的最后一笑。他喃喃道:“父亲教我"人"字是相互支撑的姿势,今天我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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