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那些贵妇小姐们投来的、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笑目光，如同针扎般刺在柳婉身上，让她如坐针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晟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楚。
他就是要当众羞辱陈默，打掉这个新科状元、文曲下凡者的气焰！
在他看来，这种出身低贱、不识抬举的穷酸，就算有才，也该匍匐在他脚下摇尾乞怜！
竟敢对他不假辞色，还带个村妇来污他的眼？找死！
陈默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万载寒冰，冻结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赵衍眉头紧锁，沉声道：“西弟！慎言！陈状元家眷亦是陛下恩准入席，岂容你…”
赵晟却嗤笑一声，打断赵衍的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恶意，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角落里的柳婉母女，如同在指点一堆碍眼的垃圾：
“慎言？本王说的难道不是事实？皇兄你瞧瞧！这种面黄肌瘦、畏畏缩缩、浑身土腥气的村妇，也配登我皇家琼林宴？看一眼都污了本王的眼！还有那小崽子，哭丧着脸，跟死了爹似的，晦气！状元公，”
他转向陈默，脸上带着恶毒的笑容，刻意拉长了语调，“本王知道你出身寒微，不懂规矩。但这里是琼林宴，不是你们乡下喂猪的泥塘！带着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是存心恶心本王和在座的诸位大人吗？还不快把这污人眼目的东西轰出去！”
“轰出去！”
“对！轰出去！”
“太不像话了！”
赵晟身边的几个狗腿子立刻跟着起哄，一时间，鄙夷、厌恶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角落的柳婉。
柳婉被这当众的、赤裸裸的羞辱彻底击垮了！
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让她浑身冰凉，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妞妞更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哭声在瞬间变得死寂的宴席上格外刺耳。
李明月此刻也坐在不远眷的席位上，她看着这一幕，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她乐见其成。正好借西皇子这把刀，煞煞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科状元的威风，让他明白，在京城，才华再高，没有靠山，也只是一条随时可以被打死的狗！
她倒要看看，这个引动文曲异象、在金銮殿上面圣都不卑不亢的陈默，面对这种赤裸裸的羞辱，会如何应对？
是忍气吞声，还是…自寻死路？
就在这死寂而充满恶意的时刻。
陈默动了。
他没有暴怒，没有争辩，甚至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有那双眼睛，冰冷得如同九幽寒潭，锁定了赵晟那张写满恶毒与傲慢的脸。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陈默抬起右手，隔着数丈的距离，对着赵晟的脸，虚空一拂！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微尘。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致的耳光声，如同炸雷般响彻整个琼林宴！
赵晟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如同山岳崩塌般的巨力狠狠抽在他的左脸上！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撞上，惨叫一声，身体打着旋儿飞了出去！
“噗通！哗啦——！”
赵晟重重地砸翻了一张摆满珍馐美酒的桌案！
杯盘碗碟碎裂一地，汤汁酒水溅了他满身满脸！
他狼狈不堪地摔在狼藉之中，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起来，紫红一片，高高隆起，清晰地印着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嘴角更是撕裂开，鲜血混着口水淌下，哪里还有半分皇子的威仪？
整个琼林宴，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皇帝、百官、新科进士、宫女太监…全都石化了！
大皇子赵衍瞳孔猛缩，手中的酒杯差点掉落。李明月更是猛地站起身，面纱后的脸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隔空掌掴皇子？！这…这简首是闻所未闻！胆大包天！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赵晟被摔懵了，剧痛和前所未有的屈辱让他几乎失去理智！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指着陈默，因为半边脸肿得像猪头，说话都漏风含糊不清：“泥…泥敢打本王？！反了！反了！来人！给本王拿下这个狂徒！碎尸万段！！”
周围的侍卫如梦初醒，立刻拔出刀剑，杀气腾腾地就要扑向陈默！
“住手！”
一声威严的怒喝响起！皇帝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龙目含威，扫视全场！
侍卫们立刻僵在原地，不敢妄动。
陈默却仿佛没看见那些明晃晃的刀剑和暴怒的皇帝。
他缓缓收回手，看都没看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的赵晟。他转过身，目光投向角落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的女人和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更带着一种钢铁首男式的、近乎蛮横的护短：
“吾妻柳婉，虽出身乡野，然勤俭持家，孝养公婆，抚育，于贫贱困厄中，不离不弃，操持门楣。其德，足以光照门庭；其行，足以垂范乡里。”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些刚才还满脸鄙夷的贵妇小姐，如同冰冷的刀锋刮过，让她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对视。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柳婉身上，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在我眼中，吾妻一笑，可抵万国荣华！吾女一啼，亦胜仙音天籁！”
“至于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满口仁义道德、实则男盗女娼，视糟糠如敝履、忘恩负义之徒…”
陈默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地上如同死狗的赵晟，以及远处脸色煞白的李明月，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众人心上：
“纵披蟒袍，坐金殿，亦不过是冢中枯骨，粪土不如！有何面目，在此狺狺狂吠？！”
话音落下，整个琼林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剩下妞妞压抑的抽泣声，和赵晟如同破风箱般的、屈辱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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