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锈铁城废墟。
林晚的哭泣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看着瘫倒在地、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左肩伤口处暗紫与暗银交织的恐怖侵蚀仍在缓慢蔓延的乐生,巨大的无助感几乎将她淹没。月痕灵体赋予她的微弱感知告诉她,月神大人的生命之火正在急速黯淡。
“不...不能放弃...月神大人救了我们那么多次...”林晚抹去眼泪,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她想起乐生曾吞噬辐射兽核恢复力量的场景,立刻手忙脚乱地翻找身上和附近,希望能找到兽核。然而,经历兽潮肆虐,附近哪还有完好的兽核?
就在她绝望之际——
“咳咳...丫头,别白费力气了。她受的伤,不是那些低等兽核能解决的。”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重机油味的声音从一堆扭曲的金属管道后面传来。
林晚如同受惊的小鹿,猛地转身,手中下意识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月华光辉,警惕地指向声音来源:“谁?!”
一个身影拄着金属拐杖,步履蹒跚地从阴影中走出。那是一个须发皆白、脸上布满深刻皱纹和油污的老人。他穿着一身沾满油渍的深蓝色工装,外面套着一件破旧的皮质围裙。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腿——从膝盖以下,被一具粗犷、简陋、由齿轮、液压杆和锈蚀金属构成的机械义肢所取代,随着他的走动,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他的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如同蒙尘的宝石,此刻正紧紧盯着乐生左肩那恐怖的伤口,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令人心悸的空间湮灭气息。
“你...你是谁?!”林晚并未放松警惕,挡在乐生身前。经历了黑蝎帮和星耀的追杀,她对任何陌生人都充满戒备。
“我?一个等死的老废物罢了。”老人自嘲地笑了笑,目光却未曾离开乐生的伤口,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追忆,更有一丝深埋的痛苦。“叫我老杰克就行。放心,我对你们没恶意。只是...”他指了指乐生,“她身上那伤口的味道...太‘熟悉’了。‘碎星者’仿品的‘星尘之殇’,还有...某种能污染‘星尘’的诡异能量...啧啧,能活下来,真是命硬。”
老杰克的话让林晚心中一动。“你...你认识那个武器?你知道怎么救月神大人?”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月神?”老杰克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林晚锁骨下微微发光的月痕,又看了看地上气息奄奄的乐生,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乐生的伤口,鼻子还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能量粒子。“星耀那群疯子...果然还在搞这种东西!‘弑神弩’计划...哼,造孽啊!”
“弑神弩?!”林晚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名字。
“一种...本不该存在的武器。”老杰克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用白矮星的尸骸(核心碎片)做箭头,试图模拟物质崩灭的规则...妄图弑杀神明?可笑又可悲!”他指了指自己那条简陋的机械腿,“看到了吗?这就是代价。当年参与‘弑神弩’原型机设计的‘代价’之一——因为拒绝在活体‘神性载体’上测试武器威力,被流放到这该死的废土等死。”
老杰克的身份呼之欲出!星耀集团前核心机械师,曾参与过“弑神弩”这种禁忌武器的设计!林晚眼中瞬间燃起希望:“老杰克爷爷!求求你!救救月神大人!星耀是坏人,月神大人是庇护我们的!”
老杰克看着林晚眼中纯粹的祈求,又低头看了看乐生那即使在昏迷中也紧锁眉头、流露出不屈意志的脸庞,以及她伤口中顽强抵抗着“星尘之殇”侵蚀的暗紫色能量。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
“救?老头子我自身难保,哪有什么本事救一位...嗯,‘月神’。”他摇了摇头,但话锋一转,“不过,暂时压制一下那该死的‘星尘之殇’,延缓她的伤势恶化,或许...还能试试。这鬼东西,老头子我拆过、研究过,也...被它害惨过。”
他示意林晚帮忙,两人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乐生抬到一处相对平整、背风的金属板下。老杰克放下拐杖,动作有些笨拙地蹲下身子,从他那油腻的工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同样油腻的工具包。他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闪烁着微弱蓝光的镊子,又拿出几个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试管和几块形状不规则的暗色矿石。
“丫头,按住她,会很疼。”老杰克神色凝重,将那把蓝色镊子探向乐生左肩伤口边缘那暗银色与暗紫色交织的恐怖侵蚀区域。
林晚用力点头,紧紧按住乐生没有受伤的右臂。
当蓝色镊子的尖端触碰到那“星尘之殇”的侵蚀边缘时——
滋滋滋!嗞啦——!
一阵刺耳的、仿佛强酸腐蚀金属的声音响起!暗银色的物质剧烈反应,如同活物般扭动,试图吞噬镊子!更有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引力乱流试图扩散!
“哼!安静点!”老杰克低喝一声,手腕极其稳定地一抖!镊子尖端爆发出更强烈的蓝色电弧,精准地刺入侵蚀区域几个极其微小的能量节点!同时,他迅速将一块暗色矿石捏碎成粉末,混合着一种粘稠的绿色液体,涂抹在伤口周围。
奇迹发生了!那疯狂扭动、试图扩散的暗银色侵蚀,如同被注射了镇定剂,瞬间变得迟滞、黯淡了许多!虽然依旧存在,但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伤口边缘那令人心悸的绝对光滑感也减弱了,甚至能看到一丝微弱的血肉组织在紫月怨念的保护下艰难地对抗着残余侵蚀。
“成了!”老杰克长舒一口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的操作耗费了他巨大的心力。“暂时压制住了。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星尘之殇’的核心规则破坏力还在,必须找到更高阶的‘星骸’物质,或者...她自身力量突破,才能彻底根除。”
“高阶星骸?哪里能找到?”林晚急切地问。
老杰克没有立刻回答。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那条简陋、嘎吱作响的机械义肢,手指无意识地着义肢膝盖处一个不起眼的、仿佛锈死的金属旋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痛苦,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高阶星骸...只有当年‘弑神弩’原型机所在的地方...才可能有残留。”老杰克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那地方...是地狱。星耀集团废弃的‘深渊’基地,代号‘归墟’。”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死死盯着乐生:“丫头,想救你的‘月神’,光靠祈祷没用。她需要力量!足以对抗‘星尘之殇’、对抗星耀的力量!‘归墟’基地里,不仅有残留的高阶星骸,还有...‘弑神弩’原型机本身!如果能得到它的核心...哪怕只是碎片...”
老杰克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己经不言而喻。那是虎口拔牙!是闯入龙潭虎穴!是九死一生的绝路!但也是乐生目前唯一的生路和快速获取力量的捷径!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手指在机械义肢膝盖处那个不起眼的金属旋盖上用力一拧!
“咔哒!”
旋盖弹开,露出里面一个极其精密的微型插槽。老杰克从贴身口袋里,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微弱蓝光、刻满复杂回路的菱形晶体芯片。
“这是...‘归墟’基地内部的结构图和最后的能量密钥。”老杰克将芯片递给林晚,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当年...我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条路。现在...交给你们了。记住,进去之后,别相信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些自称‘完美进化’的玩意儿!”他的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和痛苦,仿佛回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林晚紧紧握住那枚温热的芯片,如同握住了一线生机,也握住了沉甸甸的责任。她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乐生,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满身油污、眼神复杂的老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老杰克爷爷,谢谢您!我们...一定会救月神大人!”
废墟之上,紫月低垂。重伤的神祇,年幼的教宗,落魄的机械师。一条通往禁忌武器坟墓“归墟”基地的绝路,悄然铺开。星耀集团的獠牙己现,而乐生的反击,将从这废弃的“深渊”开始。弑神弩的核心碎片,将成为她叩开SSS级的钥匙,也是投向洪荒帝俊的第一块复仇之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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