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渊低语

石阶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 “咯吱” 声，林薇每走一步，脖颈处的铜钱就发烫一分。幽蓝的光在转角处忽明忽暗，仿佛某种生物的呼吸。当她终于看清地下室全貌时，胃里一阵翻涌 —— 墙壁上密密麻麻钉着褪色的照片，每张照片里的人都保持着惊恐的表情，眼睛被挖去，取而代之的是两团蠕动的黑雾。

“欢迎来到‘回声’的巢穴。” 沙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林薇猛地抬头，只见天花板垂下数十条黑色藤蔓，藤蔓末端挂着几个被雾气包裹的人形轮廓，其中一个轮廓穿着熟悉的格子衬衫，正是哥哥林浩失踪时的衣着。

“哥！” 林薇刚要冲过去，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腥臭的黑水喷涌而出。黑水凝结成手的形状，缠住她的脚踝。铜钱红光暴涨，却只能暂时逼退黑水。“没用的。” 黑袍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中，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布满裂痕的脸，皮肤下隐约可见蠕动的黑雾，“这枚铜钱是百年前镇民与雾灵签订契约的信物，如今契约将破，它的力量早己衰竭。”

林薇感觉呼吸愈发困难，黑雾从西面八方涌来，钻入鼻腔和耳道。恍惚间，她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中炸开：有孩童的啼哭、老人的叹息，还有哥哥的嘶吼。“薇薇！别相信陈默！他才是……” 哥哥的声音突然被掐断，林浩的轮廓剧烈挣扎，藤蔓刺入他的身体，抽出一缕金色的光。

黑袍人贪婪地接住金光，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意：“这就是‘回声祭’的真相 —— 用活人的记忆喂养雾灵，换取小镇的安宁。你哥哥发现了这个秘密，却想毁掉契约，所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寒光闪过，陈默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肩膀。

“还愣着干什么！找钥匙！” 陈默将黑袍人踹翻在地，手臂的绷带早己浸透鲜血。林薇强迫自己镇定，目光扫过地下室角落的祭坛。祭坛上摆着七个锈迹斑斑的烛台，正中间的凹槽形状，与哥哥日记里画的图案一模一样。

就在她靠近祭坛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黑袍人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化作黑雾融入墙壁。无数黑影从照片中爬出，陈默挥舞匕首砍向黑影，却发现刀刃穿过黑影毫无作用。“它们是记忆的残影，只能用钥匙驱散！” 陈默大喊，“找找祭坛周围有没有机关！”

林薇的指尖在祭坛底部摸索，突然触到一个凸起。按下机关的瞬间，祭坛缓缓升起，露出下方的暗格。暗格里躺着一把镶嵌蓝宝石的钥匙，表面刻着与铜钱相同的纹路。然而，当她拿起钥匙的刹那，陈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钥匙给我。”

“你说过找到钥匙能解开诅咒！” 林薇想要抽回手，却被陈默攥得生疼。陈默的眼神变得冰冷，镜片后的瞳孔收缩成针尖：“解开诅咒的人，必须成为新的祭品。林浩就是不想让你卷入，才独自……”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地下室的穹顶开始坍塌，黑雾凝聚成巨大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朝两人扑来。千钧一发之际，林浩的轮廓突然挣脱藤蔓，金色光芒笼罩全场。“薇薇，快走！带着钥匙去镇北的……” 光芒消散，林浩的身影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飘落的衣角。

陈默猛地将林薇推向出口：“别管我！钥匙一定要送到镇北的钟楼！那里有……” 话音未落，黑雾吞噬了他的身影。林薇握着钥匙，在碎石中拼命奔跑。身后，怪物的咆哮震耳欲聋，而她心中的疑问却愈发沉重 —— 陈默究竟是敌是友？镇北钟楼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当她冲出礼堂时，浓雾中传来若有似无的钟声。那钟声与昨夜的 “回声” 不同，带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韵律，仿佛在指引她前行的方向。林薇握紧钥匙，朝着镇北狂奔，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的浓雾里，一双眼睛正冷冷注视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