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和父亲冰冷的态度,像无形的枷锁,勒得苏晓禾喘不过气。她迫切需要钱!不仅仅是证明自己,更是为了积攒力量——高考如果成功,去省城的路费、万一通知书被刁难需要的打点、甚至是为可能到来的、与这个家的彻底决裂做准备。上次黑市卖酱菜的甜头像的毒苹果,虽然危险,却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稻草。这次,她决定冒险去更远的邻镇黑市碰碰运气。空间里,静静躺着几罐新做的辣酱,里面加了点她秘制的香料,味道更霸道;还有几罐酸脆爽口的腌萝卜,是她熬夜赶出来的。
找了个借口说去后山捡柴火,苏晓禾背上那个空荡荡的大背篓,顶着刺骨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绕开大路,专挑人迹罕至的小道,走了快两个小时,才摸到邻镇边缘一个废弃的砖窑厂。这里就是黑市的所在,规模远比靠山屯附近的大得多。残破的砖窑洞里、倒塌的土坯墙后,影影绰绰都是人影,空气里混杂着各种难以言喻的气味——劣质烟草、汗酸味、牲畜的膻气,还有隐约的食物香气和压抑的、快速成交的低语声。紧张、戒备、贪婪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苏晓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压低头上那顶破旧的狗皮帽子,厚厚的围巾拉上去,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她找了个背风又相对偏僻的角落,蹲下来,像个受惊的鹌鹑。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才从怀里(实则是从空间)摸出一个小瓦罐,轻轻打开盖子。一股独特的、霸道鲜香的辛辣味立刻飘散开来,在混杂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出。
香味很快引来了一个穿着体面西个兜干部服、提着黑色人造革公文包的中年男人。他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罐子里红亮油润的辣酱,又凑近闻了闻,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没怎么讨价还价,爽快地掏出两斤地方粮票和一块钱,买走了两罐。钱和粮票攥在手心,带着陌生人的体温,苏晓禾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点点。
然而,就在她暗自松了口气,准备把剩下的一罐也收起来,换个地方再试试时,几个流里流气的身影晃晃悠悠地围了过来,堵住了她所有的去路。为首的是个矮胖子,一脸横肉,绿豆眼闪着贪婪而凶狠的光,穿着脏兮兮的棉袄,正是靠山屯一带臭名昭著的混混头子——孙癞子。
“哟呵,生面孔啊?”孙癞子一脚踩在苏晓禾面前半块破砖头上,俯下身,一股浓烈的劣质烟草味混合着几天没洗澡的汗酸味扑面而来,熏得苏晓禾胃里一阵翻腾。“小娘们儿,东西挺香啊?在爷的地盘上摆摊,问过爷了吗?”他阴阳怪气地说着,旁边几个跟班立刻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声,像鬣狗围住了猎物。
苏晓禾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尽量放低,带着示弱:“大哥,我刚来不懂规矩,这点心意您拿去买包烟抽。”她把刚才赚到的那一块多钱递了过去。
孙癞子看都没看那几张毛票,抬手“啪”地一下就把钱打飞了,纸币飘飘悠悠落进泥地里。“打发要饭的呢?”他啐了一口浓痰,绿豆眼贪婪地盯着苏晓禾的背篓(里面空空如也)和她鼓鼓囊囊的棉袄口袋,“爷看上你这酱的方子了!麻溜地交出来!再孝敬五块钱‘平安费’,以后这地界儿,爷保你横着走!不然……”他拖长了调子,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苏晓禾知道不能硬碰硬,强忍着恐惧和恶心,继续放低姿态:“大哥,方子是家里祖传的,真不能给。钱……我今天刚开张,就卖了这点……”她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毛票。
孙癞子彻底失去了耐心,脸上横肉一抖,露出狰狞:“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瘦得像麻杆、眼神阴鸷的高个子青年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那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道刺眼的寒光!
苏晓禾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脖子一凉!冰冷的金属触感紧贴着皮肤,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凝固,手脚冰凉!
“方子!钱!还有你身上藏的好东西!全给老子交出来!快!!”瘦高个恶狠狠地低吼着,刀锋微微用力,一丝尖锐的刺痛感清晰地传来,脖子上肯定被划破了!冰冷的刀锋紧贴着跳动的颈动脉,苏晓禾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致命的冰凉和持刀者粗重的、带着恶臭的呼吸喷在耳边。
就在这千钧一发、苏晓禾大脑一片空白之际,黑市入口的方向突然传来几声急促而严厉的呵斥和杂乱的脚步声:
“干什么的!”
“都不许动!稽查队!!”
“抓住他们!”
人群瞬间像炸了锅的蚂蚁!惊呼声、叫骂声、奔跑的脚步声乱成一团!架在苏晓禾脖子上的刀明显颤抖了一下,瘦高个下意识地扭头朝骚乱的方向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机会!苏晓禾求生的本能瞬间爆发!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头猛地向后狠狠一撞!
“砰!”一声闷响,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在瘦高个的下巴上!同时,她的右腿膝盖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狠狠地、精准地向上顶去!
“嗷呜——!”瘦高个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让他瞬间佝偻下去,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泥地上!
苏晓禾根本顾不上脖子上火辣辣的刺痛,也顾不上回头看一眼,像一只受惊到极点的兔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使出吃奶的力气,一头扎进混乱奔逃、惊恐西散的人流中!她跌跌撞撞,拼命往前跑,身后传来孙癞子气急败坏的咆哮和稽查队员严厉的呵斥声,以及瘦高个还在哀嚎的痛呼声。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脖子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她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孙癞子那张狰狞怨毒的脸,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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