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驼巷的血腥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冰冷的现实如同一盆刺骨的冰水,将陈宇心中因英雄楼盛况而升起的一丝暖意彻底浇灭。他亲自指挥着张飞和仅存的两名安黎卫,将重伤的典韦和牺牲将士的遗体小心地抬上临时征用的板车。看着典韦那张因剧毒而青黑、昏迷中仍带着痛苦之色的脸庞,陈宇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三弟,典护卫的毒……”张飞看着典韦的伤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虽勇猛,但对这阴毒伎俩束手无策。
陈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探手入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极其古朴的玉瓶。这是临行前,恩师华佗郑重交给他的,里面仅有数颗散发着奇异草木清香的丹药。华佗曾言,此丹乃他毕生心血所凝,融汇了无数珍稀药材,能解天下绝大多数奇毒,关键时刻可保性命。
“幸好恩师所赐丹药尚在。”陈宇眼中闪过一丝庆幸,毫不犹豫地倒出一颗,撬开典韦紧闭的牙关,将丹药送入其口中,又喂了些清水。丹药入口即化,不过片刻功夫,典韦脸上那骇人的青黑之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呼吸也由微弱变得粗重平稳起来。虽然依旧昏迷,但性命显然己无大碍。
“神医!当真是活神仙啊!”张飞见状,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对华佗的敬佩之情更甚。
回到临时府邸,安置好伤员和牺牲将士的遗体,陈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立刻唤来王越,这位剑术大师眼中也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他麾下的精锐护卫竟在洛阳城内损失如此惨重!
“王越!”陈宇的声音如同寒冰,“查!动用我们在洛阳所有的眼线,还有你江湖上的关系!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知道是谁派出的死士!他们的弩箭、兵器、毒药,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特别是那毒镖的来历!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挖出来!”
“主公放心!”王越抱拳,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凛冽的杀意,“此仇不报,王越誓不为人!定为主公和死去的兄弟们讨回公道!”他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刺向洛阳城最黑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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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皇宫深处,崇德殿再次灯火通明,气氛却比前几日的朝会更加压抑和狂暴。
灵帝刘宏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怒火!他面前的御案上,散落着关于铜驼巷刺杀事件的初步奏报,那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尤其是三十名精锐安黎卫几乎全军覆没)和“剧毒飞镖”、“死士伏击”等字眼,深深刺痛了他脆弱的神经。
“查!给朕彻查!!”灵帝的咆哮声在殿宇中回荡,震得琉璃瓦都在嗡嗡作响,“在朕的洛阳城!天子脚下!竟敢公然刺杀朕的骠骑将军!朕的驸马!这是谋逆!是造反!!”
他指着跪伏在地、噤若寒蝉的司隶校尉和洛阳令,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两人脸上:“废物!都是废物!刺客是如何潜入的?强弩是如何运进来的?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查不出来,朕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陛下息怒!臣等万死!”司隶校尉和洛阳令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头。
朝堂之上,群臣亦是神色各异。袁隗、杨彪等人眉头紧锁,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与忧虑,口中说着“务必严查”、“严惩不贷”的场面话。大将军何进则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拍着胸脯表示要调集北军五校,加强洛阳戒备,协助缉凶。
然而,当廷尉小心翼翼地提出,刺客所用兵器、弩箭制式混杂,毒药罕见,死士身份难以追查,线索可能指向某些蓄养私兵的门阀时……
“住口!”灵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更加暴怒地打断了廷尉的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袁隗、杨彪等人,带着毫不掩饰的猜忌和戾气,“查不出?查不出就是你们无能!朕养着你们何用?!”
他猛地抓起案上几份言辞激烈、却明显避重就轻、甚至隐隐有指责陈宇“招摇过市、树敌过多”才引祸上身的奏章,狠狠摔在地上:
“拖出去!廷杖五十!贬为庶人!”
两名倒霉的言官顿时面如死灰,被如狼似虎的禁卫拖了出去,凄厉的求饶声很快变成了杖击皮肉的闷响和惨嚎。
灵帝的暴怒和迁怒,让整个朝堂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恐惧。谁都看得出来,皇帝这次是真急了,也是真的怕了。他强行指婚,将陈宇推上风口浪尖,结果转眼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差点被人杀了女婿兼倚重的边将!这不仅是打他灵帝的脸,更是对他皇权的赤裸裸挑衅!然而,越是查不出,他的怒火就越盛,也越显得无力。杀两个言官,不过是泄愤和立威罢了,对揪出真凶毫无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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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洛阳城东南角那间不起眼的房子里,气氛比皇宫更加阴郁,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油灯的光芒摇曳不定,映照着几张铁青而难看的脸色。空气中弥漫着挫败、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废物!一群废物!”嘶哑的声音压抑着咆哮,充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三十死士!强弓硬弩!见血封喉的‘青鸩’!如此精心布置的必杀之局!竟然……竟然让他活了下来!还折损了我们如此多精心培养的好手!”
“那张飞……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那里!”阴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懊恼和一丝后怕,“还有陈宇……他车厢里射出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屋顶的人瞬间就全没了声息!这厮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最麻烦的是典韦没死!”沉稳的声音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充满了忧虑,“‘青鸩’之毒,中之无救!他竟然被救活了?是陈宇身边有神医,还是……他早有防备?这太可怕了!我们的底牌暴露了!”
短暂的沉默后,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颓然和决绝:“事己至此,多说无益。这次失败,我们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再组织起同样规模的刺杀。陈宇必然警惕到了极点,王越那条老狗也一定会像疯狗一样咬着不放。”
“必须立刻斩断所有线索!”阴鸷的声音接口道,语气森然,“所有可能接触到此次行动的人,无论内外,全部……处理干净!包括提供‘青鸩’的渠道!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对!清理痕迹!蛰伏!”沉稳的声音做出最后的决断,“王越查,就让他去查!查到最后,只能是‘线索中断’、‘死无对证’!灵帝再怒,没有证据,他也不敢真对几家同时动手!让下面的人最近都尾巴,不要有任何异动!洛阳城……要乱一阵子了。”
油灯再次被吹灭,黑暗中的几人如同幽灵般散去,只留下满室的懊丧与不安。一次精心策划的完美刺杀,最终却以惨败告终,不仅没能除掉心腹大患,反而暴露了部分实力,更打草惊蛇,引来了皇帝和对方疯狂的报复性追查。他们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洛阳城,己然因为这场失败的刺杀,陷入了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紧张氛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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