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怒号，卷起漫天雪尘。鲜卑残军在风雪中艰难跋涉，马蹄踏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声响。檀石槐的白狼大纛早己折断，染血的旗帜半埋在雪中，被溃逃的士卒践踏得面目全非。这位曾经让整个北疆闻风丧胆的枭雄，此刻须发皆白，铁甲破碎，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南方——那里，黑压压的汉军与乌桓联军正如潮水般涌来。
"大汗！"亲卫统领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满是血污，"乌桓人截断了北归之路，汉军距此己不足十里！"
檀石槐沉默良久，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震得树梢积雪簌簌落下："好！好一个陈宇！"他猛地抽出腰间金刀，刀锋在落日余晖中泛着血色寒光，"本汗纵横草原三十载，灭族无数，今日竟被一个黄口小儿逼至如此境地！"
在一处突兀的荒丘上，檀石槐将仅存的三百亲卫集结。这些战士个个带伤，有人断臂，有人瘸腿，但他们的眼神依然如狼般凶狠。
"儿郎们！"檀石槐举起金刀，独眼中燃烧着最后的野火，"长生天可以夺走我们的性命，但夺不走鲜卑的荣耀！今日，就让汉人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草原勇士！"
残阳如血，将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镀上一层悲壮的金色。战士们默默整理着残破的铠甲，将染血的布条紧紧缠在伤口上。
"上马！"檀石槐一声令下，三百骑同时翻身上马。
"冲锋——！"
没有战术，没有退路，只有最纯粹的、草原男儿最后的骄傲。三百骑如离弦之箭，迎着追兵洪流逆冲而去。
远处高坡上，陈宇勒马驻足。他远远望见那杆残破的白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竟逆着溃兵的人流，首首向自己冲来。
"是檀石槐。"关羽抚髯轻叹，"此獠倒是条汉子，这是要求死啊。"
典韦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主公，让某家去摘他脑袋！"
陈宇却缓缓抬手："弓箭手准备。"
千张硬弓同时抬起，箭簇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放。"
箭雨遮天蔽日，如飞蝗般倾泻而下。檀石槐的战马最先倒下，箭矢如荆棘般插满马身。他滚落在地，金刀拄地，踉跄着站起。
第二波箭雨接踵而至。
"噗！噗！噗！"
三支箭贯穿胸膛，一支箭射穿膝盖。檀石槐单膝跪地，却仍死死握着金刀，不肯倒下。
陈宇策马上前，在十步外勒马驻足。
两人隔空对视。
一个满身血污，垂死挣扎；一个甲胄鲜明，如日中天。
"陈......宇......"檀石槐咧嘴笑了，血沫从齿缝间溢出，"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草原上的狼，就是死，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
他突然反手一刀，金芒划过自己咽喉！
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宛如一朵怒放的赤莲。这位草原霸主用最后的力气嘶吼："鲜卑......永不......"
话音未落，伟岸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雪尘。
寒风呜咽着掠过战场，卷起细碎的雪花，仿佛在为这位枭雄送行。天地肃穆，万籁俱寂。
三日后，乌桓峭王率领亲卫来到汉军大营。陈宇命人将檀石槐染血的白狼旗掷于他脚下。
"按照约定，"陈宇声音平静，"鲜卑草场，你我各半。"
峭王目光闪烁，最终看向帐外——他的小女儿正在亲卫的陪伴下，好奇地摆弄着汉军的弓弩。
"陈将军。"峭王突然单膝跪地，以手抚胸，"乌桓愿永世为汉家藩篱，共守北疆。"
陈宇上前扶起他，从腰间取出一柄镶嵌宝石的短刀："以此刀为誓，背约者——"
"天诛地灭！"峭王肃然接话，双手郑重地接过短刀。
夕阳西下，草原上响起悠长的号角。幸存的鲜卑牧民跪伏在地，将洁白的哈达抛向天空，祭奠一个时代的终结。
陈宇转身走向等待多时的将士们，玄色披风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宛如展翅的雄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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