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人和大量的异族随着那巨型兽人的破门咆哮,从那破碎的西门缺口涌入。
狼首兽人发出凄厉的嗥叫,涎水顺着森白的獠牙滴落,粗壮的手臂挥舞着钉满骨刺的狼牙棒;鳞甲蜥蜴人细长的分叉舌头嘶嘶作响,覆盖着粘稠粘液的利爪轻易撕裂了士兵的皮甲,掏出滚烫的内脏。
那些无法名状的扭曲异族,有的如同膨胀的、流淌着脓液的肉瘤,伸出无数滑腻的触须;有的更像是是多节肢的甲壳生物,甲壳缝隙里蠕动着密密麻麻的复眼;有的是一团翻滚的、不断变幻形态的暗影,所过之处留下焦黑的腐蚀痕迹。
尖锐的刮擦声、沉闷的骨裂声、令人牙酸的吮吸声……
“保护司正大人!结阵!快结阵!”
士兵队长嘶吼着。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勉强聚拢,试图组成盾墙。
在亚人狂暴的、毫无章法的冲击和异族诡异能力的侵蚀下,
这仓促的防御瞬间被粉碎。
...
“噗嗤”
“咔嚓”
“啊...”
...
利爪撕开血肉,
骨棒砸碎头颅,
触须洞穿胸膛。
滚烫的鲜血如同廉价的红漆,泼洒在街道的砂石、墙壁和惊恐的面孔上。
断肢残臂在空中飞舞,内脏的腥臭味混合着异族身上散发的硫磺与腐败气息。
那些平日里仗着官服耀武扬威的士兵,
此刻在绝对的力量与混乱面前,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枯草,成片地被收割、践踏。
“术士!攻击!目标亚人!压制异族!”
云中燕的声音在混乱中依旧冰冷。
黑袍“夜鸦”们不再维持人形,兜帽下亮起各色诡异的法术光辉。
枯瘦的手指快速结印,口中吐出晦涩的音节。
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砸入兽人最密集处,爆裂的烈焰瞬间吞噬了数个身影,皮肉的焦糊味弥漫开来;冰锥瞬间冻结了数头冲锋的蜥蜴人,将它们变成冒着寒气的冰雕。
亚人没有魔法抗性,在密集的法术轰炸下伤亡惨重,攻势为之一滞。
但那些形态扭曲的异族展现出了惊人的魔法抗性,它们利用混乱和亚人的掩护不断逼近。
“是冲着神器宿主来的!”
云中燕一边挥动法杖,射出一道道撕裂空气的暗影箭矢逼退靠近的触须,一边厉声喝道。
“它们能感知时空异常,一定是神器觉醒的气息把它们从虚空里引出来了。”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就在这血腥屠场般的混战中心,无人再留意角落里的张晨煜。
按住他的士兵早己松开手,嘶吼着加入了对抗的战团。
他连滚爬爬地扑到蜷缩在墙角的父亲身边。
“爹!爹!您怎么样?”
张晨煜颤抖着想要扶起张铁山。
父亲胸前的衣襟己被鲜血浸透,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血沫从嘴角溢出,脸色灰败如纸。
“咳…咳咳…晨煜…”
张铁山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条缝,看清是儿子。
他用尽最后力气抓住儿子的手臂,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别管我……跑……趁乱……快跑……活下去……一定……活下去……”
“不!我不走!我背您一起走!”
张晨煜泪流满面,试图将父亲沉重的身躯架起来。
一只覆盖着冰冷墨绿鳞片的利爪,悄无声息地搭在了张晨煜的肩膀上,浓烈的腥气喷在他的后颈。
他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爬行动物般的竖瞳,那一头不知何时绕到后方的蜥蜴人,正贪婪地盯着他,分叉的舌头嘶嘶作响,滴落的涎水带着腐蚀性的酸味。
“不!”
绝望的呐喊从张晨煜喉咙里迸发,在父亲即将被撕裂的恐惧刺激下,一股强大的能量轰然爆发。
“滚开!” 张晨煜几乎是本能地朝着逼近的蜥蜴人伸出手掌!
一股无形的、粘稠如液态琥珀的奇异力场以张晨煜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时间被无限地拉长、粘滞!
蜥蜴人那只致命的利爪,距离张铁山的头颅仅有寸许,此刻却如同陷入了凝固的树脂,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龟速向前移动,指甲上寒光的流转都清晰可见。
空中飞溅的一滴血珠,诡异地悬浮在离地半尺的位置,保持着完美的球形。
不远处一个士兵挥剑格挡的动作,变成了一帧一帧缓慢播放的皮影戏。
整个世界,唯有张晨煜的意识和他身体的动作,还保持着相对正常的速度。
张晨煜惊愕地看着这超现实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做的?
没有时间思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弯腰,用尽全身力气将父亲沉重的身躯扛在肩上。
在这个粘滞的世界里,他像一道模糊的影子,灵活地绕过那些被“冻结”在慢动作中的士兵、亚人挥舞的武器、甚至飞溅的碎石和魔法余波。
他冲出铁匠铺的破门,踏过满是残肢断臂和粘稠血液的街道,避开那些被“凝固”在冲锋姿态的亚人和惊恐表情的镇民,向着相对平静的镇外方向亡命狂奔。
就在他即将冲出镇口那片相对空旷地带,踏入镇外黑暗荒野的瞬间。
“噗”...
那股支撑着时间粘滞的磅礴力量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巨大的反噬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张晨煜的灵魂深处。
他眼前一黑,口中喷出一股滚烫的鲜血,整个人连同肩上的父亲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扑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时间流速瞬间恢复正常。
那只蜥蜴人的利爪带着未消的惯性狠狠挥下,却只撕破了空气,眼睁睁地看着张晨煜逃走。
不远处的士兵也完成了那个格挡的动作,剑刃与兽人的骨棒撞出火花。
“在那边!他跑了!抓住他!神器宿主绝不能丢!”
士兵和反应过来的“夜鸦”立刻调转方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朝着镇口猛扑过来。
张晨煜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但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抽走了,五脏六腑如同被搅碎般剧痛,视线模糊,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看着怀中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父亲,看着那些迅速逼近的、面目狰狞的追兵,心如死灰……
嗖
一支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厉啸,精准无比地钉在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士兵脚尖前的寸许之地。
箭矢通体流淌着月华般的清冷光辉,箭尾的银色翎羽犹自高频震颤,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嗡鸣。
所有追兵的动作戛然而止。
“什么人?!” 云中燕厉声喝问,目光扫向镇边一处较高的屋顶。
血月的光辉洒落,清晰地勾勒出一个修长、优雅、近乎完美的剪影。
她站在屋脊之上,夜风拂动着她如同流淌月华般的银色长发。
一张精致得不似凡间造物的面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尖长的耳朵昭示着她的身份。
她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古朴、线条流畅、通体散发着柔和银辉的长弓,弓弦犹自微颤。
箭袋斜挎腰间,里面的每一支箭矢都流淌着不同元素的光泽。
“东方帝国的爪牙,”
精灵开口,“放开那个少年。”
“精灵?”
“银月森林的尖耳朵,什么时候也开始插手人族的纷争了?”
“当你们为了一己贪欲,践踏生命,觊觎不属于凡俗的力量时,”
那个精灵自称艾拉瑞尔。
她缓缓地再次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燃烧着淡金色火焰的箭矢,搭上弓弦。
“这便不再是‘人族的纷争’。最后警告,退下,否则,”
弓弦被拉开,发出紧绷如琴弦的嗡鸣,“箭无虚发。”
“哼!区区一个精灵游侠,也敢威胁本官?!”
云中燕怒极反笑,法杖顶端幽光大盛,“给我……”
他的命令尚未出口。
“轰隆!”
张晨煜身旁不远处的土地突然炸开。
一个敦实如铁砧、满脸浓密棕红胡须的矮人如同炮弹般从地下跃出。
他手中那柄门板大小、闪烁着符文光芒的巨型战锤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碎石飞溅!
“帝国狗!想动那小子,先问问老子图兰·铁锤的锤子答不答应!”
与此同时,云中燕身侧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一个纤细、妖娆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暗紫色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水银。
“哎呀呀,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呢~ 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了塞琳娜呢?”
镇口另一侧,一个身材挺拔、身着银亮骑士铠甲的年轻人缓步走出,他抽出腰间的长剑,剑身嗡鸣,圣光流淌:“以光明与正义之名,卡修斯·罗兰在此。邪恶,退散!”
镇子边缘那条通往海边的小路上,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伴随着潮汐的轻响。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踏着的砂石走来。
她有着如海藻般浓密的碧蓝长发,皮肤白皙近乎透明,身上穿着由发光水母丝和珍珠编织的奇异服饰,这是海族的服饰。
海族的少女双手虚握在胸前,掌心上方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的清澈水球,“潮声在指引,米拉听见了命运的呼唤。”
人族、亚人、精灵、矮人、海族、暗夜精灵、异族……
七个迥异的种族,在这帝国边陲的弹丸之地交汇。
艾拉瑞尔的目光扫过的西位同伴,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月光穿透林隙般清冷的笑意:“今夜,注定不凡。”
她手中的金焰箭矢,稳稳地指向云中燕,“现在,保护张晨煜。”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张晨煜瘫坐在冰冷的尘土中,怀中是父亲微弱的呼吸。
他用尽力气嘶哑地问:“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们是守望者。”简单首白。
夜风陡然变得凄厉,卷起地上的沙尘和血腥味。
五个不同的身影将他们父子两人牢牢护在中央。
“诸位,” 云中燕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充满张力的寂静。
“本官奉帝国皇帝陛下密令行事,缉拿要犯!尔等横加阻拦,劫持人犯,形同叛逆。莫非真要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与我泱泱东方帝国为敌?与天下共诛之?”
“帝国?”
艾拉瑞尔清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她甚至没有放下指向云中燕的弓箭。
“当你们的‘密令’变成屠杀无辜的借口,当你们的‘缉拿’沦为满足私欲的劫掠,这‘帝国’二字,早己被你们玷污得臭不可闻。所谓的荣耀,不过是包裹在权力与贪婪外的一层薄薄金箔罢了。”
“放肆妖女。竟敢辱及帝国天威!”
“哈!帝国天威?” 图兰发出震耳欲聋的嗤笑,巨大的战锤被他单手抡起,抗在宽阔的肩膀上,锤头符文明灭不定。
“老子只知道拳头和锤子才是硬道理。你们这群披着官皮的豺狼,仗着人多欺负一个娃娃和他半死的老爹,算哪门子天威?有种冲老子来!看是你的狗屁法术快,还是老子的锤头硬!”
云中燕不是傻子。
他深知眼前这五人,每一个都绝非易与之辈。
硬拼,胜算渺茫,但事己至此,早己无法回头。
“既然尔等执意寻死,那就休怪本官心狠手辣!”
云中燕猛地将手中漆黑法杖狠狠顿地,杖尾尖锐的金属刺深深扎入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秘法司!布阵!七星锁魂,血月为祭!”
七名黑袍“夜鸦”以快得留下残影的速度,围绕着云中燕站定七个玄奥的方位,他们同时割破自己的手腕,粘稠发黑、闪烁着诡异紫芒的血液如同活物般流淌到地面,迅速勾勒出一个巨大、繁复、令人头晕目眩的七芒星阵图。
阵图中心的云中燕,法杖高举,杖顶的幽暗宝石贪婪地吸收着阵法的力量,光芒暴涨,与天空那轮血月产生了妖异的共鸣。
“天真!太天真了!这银沙镇,这数千生灵,这血月当空之夜……都是绝佳的祭品!今夜,这里就是你们所有人的葬身之所!也包括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守护者。”
他高举法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撕裂灵魂般的尖啸:
“以七星为引!以万灵之血为媒!以亘古血月洞开虚空之门!”
“禁术·虚空召唤!”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七芒星阵中心的空间,一道漆黑、深邃的裂缝骤然出现。
那裂缝起初只有一指宽,转瞬间便疯狂地向两侧撕裂、扩张。
边缘是不断蠕动、增殖的暗紫色肉芽状能量,一股冰冷、死寂、充满了无尽疯狂与饥渴的气息,从裂缝中汹涌而出。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竟敢打开虚空之门!你知道这会把什么引到现世吗?”
“我当然知道!” 云中燕狂笑着,脸上是歇斯底里的快意。
“虚空行者、次元猎手、混沌的爪牙……那些徘徊在现实边缘、渴望血肉与灵魂的深渊梦魇!但那又如何?!”
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裂缝,又扫向张晨煜和五位守护者,“只要能得到那件足以掌控时间的神器,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你们不是很强吗?不是很想保护那个小子吗?那就让我看看,在无穷无尽的虚空大军面前,你们的守护,能坚持多久?!”
那深邃的、蠕动着肉芽的裂缝之中,开始有东西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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