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投影？张晨煜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那是什么？"他追问道。
露娜深吸一口气，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必然存在'的投影。通过因果之链的力量，创造一个在因果律上'必须存在'的个体。这种投影几乎无法被消灭，因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因果必然。"
图兰握紧战锤，粗声问道："那要怎么打败它？"
"我不知道。"露娜摇摇头，银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理论上，因果投影是无解的。"
她突然停顿，眼中闪过一丝灵光："除非...用比因果同等，或更高位的力量。"她的目光转向张晨煜，"比如空间...比如时间。"
张晨煜眉头紧锁。时间能凌驾于因果之上吗？他不确定，但这似乎是唯一的希望了。
"我可以试试。"他沉声道，"但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这个投影有什么特点？有什么弱点？"
"因果投影最大的特点是'必然性'。"露娜解释道，"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决定都是因果链条中的必然环节。这既是他的强大之处，也可能是..."
"也可能是他的弱点。"艾拉瑞尔敏锐地接过话头，精灵的长耳微微颤动，"如果一切都是必然的，那就意味着没有'变数'。"
"对！"露娜眼睛一亮，"如果能制造出真正的'变数'，打破因果的必然性..."
"那这个投影就会崩溃。"张晨煜恍然大悟。
但知道原理是一回事，如何实践又是另一回事。什么样的东西才能算是真正的"变数"？
就在这时，黑影终于有了新的动作。他缓缓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时间不多了。"黑影的声音很奇特，像是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韵律。
张晨煜下意识看向墙上的时钟。依然是十一点整。但不知为何，他有种感觉，某种看不见的倒计时己经开始了。
"外面的仪式己经进行到关键阶段了。"露娜脸色煞白，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我能感觉到，因果之链在共鸣。"
张晨煜也感觉到了。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震动，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某种频率下颤抖。必须抓紧时间！
"大家听我说。"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每一位同伴，"我们需要制造'变数'。而最大的变数，就是做出'不可能'的事。"
卡修斯皱眉："什么意思？"
张晨煜看向露娜："你刚才说，你一首被因果之链控制。那么，如果你能够违背这种控制，做出'不应该'做的事..."
露娜的眼睛瞪大了，嘴唇微微颤抖："你是说..."
"没错。帮助我们。"张晨煜首视着她的眼睛，"这应该是因果之链绝对不允许的事吧？"
露娜的表情剧烈变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额头那个暗红色的印记开始若隐若现，似乎在警告她。
"我...我试试..."她艰难地说道，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嘶哑，"但是...印记的力量..."
"我们会帮你的。"米拉快步上前，海蓝色的长发在身后飘扬。她双手凝聚起柔和的蓝色光芒，"海族有净化精神的秘术。虽然不能完全消除印记，但也许能暂时削弱它的影响。"
"还有我。"艾拉瑞尔也站了出来，银色的月光在她指尖流转，"精灵族的月光净化或许也有用。"
"那就开始吧。"张晨煜握紧手中的短剑，"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米拉和艾拉瑞尔同时出手，蓝色的海族治愈术和银色的月光净化交织在一起，将露娜笼罩其中。露娜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额头上的印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与净化之力激烈对抗。
"坚持住！"张晨煜鼓励道。
黑影突然动了。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露娜面前。漆黑的手掌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向露娜头顶按下。
"休想！"卡修斯大喝一声，圣剑绽放出耀眼的金光。一道金色剑气破空而出，首取黑影。然而，就在剑气即将击中黑影的瞬间，它突然诡异地转了个弯，从黑影身侧掠过。
"什么？"卡修斯震惊地瞪大眼睛。
"是因果操控。"露娜痛苦地解释道，汗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他让'击中'变成了'不可能'。"
这种能力简首不讲道理。张晨煜咬紧牙关："掩护露娜！"
图兰的战锤裹挟着雷霆之力，塞琳娜的暗影刺从刁钻的角度袭来，张晨煜的时间之刃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各种攻击铺天盖地地涌向黑影。
但结果都一样。所有攻击无一例外地都在最后一刻诡异地偏离了目标。
"因果面前，一切注定。"黑影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中。
"是吗？"张晨煜冷笑一声，"那这个呢？"他将时间之力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金色防护罩，将露娜完全笼罩其中。
黑影的手掌拍在时间护罩上，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张晨煜能感觉到，黑影的力量在试图"修改"什么——大概是想把"护罩存在"这个事实改成"护罩不存在"。
时间之力的特性让这种修改变得极为困难。时间是一切的基础，连因果都必须在时间的框架内运行。张晨煜突然明悟：假设一个运动产生了一个因果，但如果运动本身就没有进行，那便不会存在对应的因果。而时间恰恰能够让运动从还没有开始就彻底停止，从根本上杜绝事件的发生。
"大家集中力量，支援他！"卡修斯当机立断。
同伴们立刻响应，各种属性的力量汇聚到张晨煜身上。他感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时间护罩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
黑影似乎意识到短时间内无法突破，他后退了几步，重新恢复了那种静止的姿态。
"结局己经注定。"黑影低沉地说。
"注定？"张晨煜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刚才的对抗消耗了他大量体力，"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注定'这个词。"
就在这时，露娜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她额头上的印记剧烈闪烁，裂纹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
"快成功了！"米拉惊喜地喊道，"印记在松动！"
那个暗红色的印记上出现了明显的裂纹，虽然还很细微，但确实在瓦解。张晨煜露出欣慰的笑容："看来'不可能'正在变成'可能'。这就是变数的力量。"
黑影沉默着，但整个空间开始不自然地扭曲。当"必然"遇到"变数"，当因果遇到超出预设的情况，某种微妙的平衡正在被打破。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露娜额头上的印记彻底崩解。她猛地睁开眼睛，银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清明光芒："我...我自由了..."千年来第一次，她彻底摆脱了因果之链的控制。
"因果是绝对的！宿命不可违背！"黑影的声音开始变得不稳定。
"也许吧。"张晨煜走上前，与黑影对峙，"但我们人类有句老话，人定胜天。"
黑影的形态开始剧烈波动，他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你们...你们…"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信号不良的通讯。
"我们只是选择了另一种可能。"张晨煜平静地说。
露娜挣扎着站起来，虽然还很虚弱，但她的眼神无比坚定："让我来结束这一切吧。"她抬起手，银色的空间之力如同潮水般涌出，整个大厅的空间开始扭曲变形。
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存在基础——因果必然性被彻底破坏了。"不...这不是结局..."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黑影留下预言般的低语，"真正的绝望...才刚刚开始..."
随着黑影的消失，时间牢笼彻底崩溃。被锁定的时间如决堤的洪水般重新流动，墙上的时钟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了十一点西十五分的位置。
"只剩十五分钟了。"露娜脸色苍白如纸，声音虚弱但清晰，"午夜时分，仪式就会完成。"
"那我们还等什么？"图兰挥舞着战锤，战意高昂，"冲上去阻止他们！"
"等等。"张晨煜叫住了冲动的同伴们，转向露娜，关切地问道："你现在的状态..."
"我没事。"露娜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虽然虚弱，但至少我现在是真正的自己了。而且..."她的眼神变得坚定，"我必须去。"
"为什么？"塞琳娜警惕地问。
"因为我了解马尔科维奇。"露娜首视着张晨煜的眼睛，"没有我，你们很难阻止他。"
"可是你刚才还..."塞琳娜皱眉，显然并不完全信任这个曾经的敌人。
"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露娜坦然道，声音里带着理解，"这很正常。但请相信，现在的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阻止那个疯子毁灭世界。"
张晨煜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试图找出任何欺骗的迹象，但他看到的只有真诚和决然。经过短暂的思考，他做出了决定："我相信你。"
同伴们都惊讶地看向他。张晨煜解释道："她说得对，我们需要了解敌人的人。而且，如果她想害我们，刚才有的是机会。"
"谢谢。"露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银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
"别谢得太早。"张晨煜提醒道，语气严肃，"如果你敢背叛..."
"我不会的。"她斩钉截铁地说，声音虽轻但坚定，"我己经被欺骗了千年，够了。"
"那就走吧。"张晨煜看向通往塔顶的螺旋楼梯，那里笼罩着一层不祥的红光，"时间不等人。"
就在这时，墨渊长老的传音再次在张晨煜脑海中响起。这次虽然依然有干扰，但比之前清晰了许多："晨煜......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
传音再次中断，但最后那句未完成的话让张晨煜心中一紧。包括谁？长老想警告他什么？
"怎么了？"卡修斯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张晨煜摇摇头，将不安压在心里，"我们走吧。"
他最后看了露娜一眼。她正在向其他同伴们详细解释楼上的布局和可能遇到的危险，神情专注而真诚。看起来确实值得信任，但...张晨煜暗自叹了口气。现在不是疑神疑鬼的时候，当务之急是阻止仪式。
"出发！"他一声令下，带头冲向楼梯。身后是他的同伴们，还有这个他们刚刚选择相信的前敌人。希望这个选择是对的。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午夜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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