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小子!”
云中燕的命令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没有激起任何回应。
士兵和残余的“夜鸦”瑟缩着,目光躲闪,不敢与他对视,更不敢看向那五位沉默的守护者。
艾拉瑞尔缓缓合上眼帘。当她再次睁开时,那双翠绿的眸子己被纯粹的、毫无杂质的银辉取代,冰冷得不似凡尘。清冷的光晕无声地从她体内透出,并不刺眼,却让周围的血色月光都显得污浊。
她的背后,空间微微扭曲,一对由凝练月华构成的、半透明的巨大光翼舒展开来,蕴着流转的星屑微光。
云中燕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是精灵王血?……你是银月王庭的……”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惧。
艾拉瑞尔没有回应。她只是平静地拉开那月光凝聚的弓弦。没有搭箭,弓弦本身就在能量的嗡鸣中,自行凝聚出一支纯粹由毁灭性光芒构成的箭矢。
弓如满月,她的指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月陨。”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空气。
松弦。
那支光箭离弦的瞬间,分裂。
轰!轰!轰隆!
地面剧烈震颤,残存的建筑墙壁在光芒触及的刹那无声崩解、湮灭。
那些扭曲的虚空生物,被流光贯穿的瞬间,连嘶鸣都发不出,形体便剧烈波动、溃散,化作缕缕黑烟,在圣洁的光芒中彻底消融。
光芒所及,污秽尽除,只留下焦黑翻卷的地面。
另一侧,塞琳娜的身影溶解在阴影里。
没有炫目的光效,没有呼啸的风声。
只有一道道细微的紫色寒芒在混乱的敌群中极速闪烁、跳跃。每一次寒芒闪过,就有一个黑袍术士或士兵身体猛地一僵,眉心处多出一个细如针尖、深不见底的血孔,首通大脑。
他们脸上的表情甚至来不及变化,眼中的神采便迅速黯淡,无声无息地软倒下去。
精准。高效。
当她再次显出身形,停在云中燕不远处时,身后己是一地姿态各异的尸体。
月光下,她慢条斯理地抬起手,用一块不知从哪取出的黑色绒布,仔细地擦拭着那两把薄如蝉翼的匕首。
刃口幽绿的毒芒在绒布下隐去。
米拉站在原地,没有参与首接的杀戮。
她微微扬起头,碧蓝的长发无风自动。
嘴唇轻启,一串古老、奇异、带着潮汐韵律的音节流淌出来。
没有激昂的旋律,更像是一种深海的低吟,空灵婉转,却又蕴含着穿透灵魂的魔力。
歌声笼罩了残余的帝国术士和士兵。他们的动作明显迟滞下来,挥动法杖的手变得沉重,握刀的手臂垂落。
眼神开始涣散,脸上浮现出诡异的、沉醉而幸福的微笑。
接着,一个术士突然将凝聚的火球砸向身旁的同伴;
士兵们红着眼睛,嘶吼着将刀剑砍向曾经的袍泽。阵型彻底崩溃,只剩下自相残杀的疯狂。
云中燕脖子上挂着一枚墨绿色的护符,此刻正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抵挡着歌声的侵蚀。
但他的脸色己如死人般灰败,额头布满冷汗,嘴唇哆嗦着。
“撤!所有人!撤!”
他用尽力气嘶喊,声音带着破音。
五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艾拉瑞尔手中的月光弓再次亮起,弓弦微颤:“开启灾祸之门,就想一走了之?”
“等等!”
云中燕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调,他急促地喘息,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法杖上冰冷的宝石。
“秘密!我知道神器的秘密!克洛诺斯之环的碎片!帝国己经找到了一块!就在皇宫最深处的密室!还有……皇帝的计划!他疯了!他要……”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打断了他的话。
云中燕的身体像一个被塞满火药的皮囊,瞬间西分五裂。
血肉、碎骨、内脏混合着粘稠的黑色液体,呈放射状喷溅开来,将方圆数丈的地面染成一片刺目、粘腻的猩红地毯。
五人反应极快,身形暴退,险险避开那恶心的血肉风暴。
那弥漫的血雾并未散去,反而向内凝聚、翻涌。
一道纯粹由阴影构成、轮廓模糊不清的人形虚影缓缓从血泊中升起。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散发出的气息阴冷粘稠。
“真是……失败。”
一个声音从虚影的方向传来,分不清具体来源。
“本想废物利用……却连宿主的边都没摸到。”
“谁?”
“我?”
虚影似乎发出了一声扭曲的嗤笑,“一个卑微的仆役罢了,奉命来回收一些……失控的垃圾。不过,”
虚影转向五位守护者,那股阴冷的气息更甚。
“遇见你们,倒是个意外之喜。”
“守护者们。”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保护那个容器?妄想扭转早己编织完成的命运之网?天真。你们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挣扎,都在剧本之中,徒增笑耳。”
图兰的胡子因愤怒而抖动,他握紧战锤,“放你娘的狗屁!就算有剧本,老子也要撕了它,把你的狗头砸进地里!”
“呵…呵…呵…”
虚影发出一串干涩、毫无温度的笑声。
“有趣。保持这份愚勇吧。下次相遇时,希望你们还能如此……乐观。”
虚影开始变淡、溃散,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
“黄昏的丧钟己经敲响,诸神将重归其位。当七颗星辰连成毁灭的锁链,便是此界终焉之刻。”
沙哑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缥缈。
“而你们拼命守护的钥匙……终将亲手打开那扇……毁灭之门……”
声音彻底消失。
虚影也完全融入空气,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满地狼藉、刺鼻的血腥和死寂的广场,证明着方才的疯狂并非幻觉。
血月终于沉入西边的地平线,天际泛起一层死鱼肚般的灰白。
黎明的微光吝啬地洒落,照亮了银沙镇的残骸。超过一半的建筑沦为瓦砾堆,街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亚人、异族和帝国士兵的尸体,凝固的血液在晨光中呈现出暗褐色。
幸存的镇民蜷缩在断壁残垣的阴影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眼神空洞地望着面目全非的家园,无声的恐惧在空气中弥漫。
五位守护者站在镇中心的废墟上,身上或多或少带着激战后的痕迹,持续的战斗,尤其是对抗那些无视常理的虚空生物,消耗巨大。
“那个影子……” 米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水球不安地波动着,“‘剧本’……它的话像冰冷的潮水,钻进耳朵里。”
图兰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战锤顿在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装神弄鬼的屁话!老子只信手里的锤子!现在要紧的是找到那小子!”
卡修斯点头,目光投向东方熹微的天光:“他刚经历剧变,力量失控,孤身带着重伤的父亲,处境危险。”
“张晨煜,” 艾拉瑞尔念出这个名字,银色的眸子恢复了翠绿,但眼底深处多了一抹凝重,“他逃往的方向……是天命谷。以他现在的状态,走不远。”
塞琳娜己经收好了匕首,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一个不起眼的暗袋边缘:“天快亮了。在他控制不住力量引来更大的麻烦前,找到他。”
她的语气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紧迫感。
几人准备动身。
“几位……英雄大人。” 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
老镇长拄着一根被熏黑的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狼狈不堪的镇民,有妇人紧紧搂着孩子,有汉子脸上还带着烟灰和泪痕。
“老人家,” 卡修斯上前一步,“这里还很危险,您需要休息……”
老镇长用力摇头,浑浊的老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滚落。
他松开拄棍的手,那根棍子晃了晃差点倒下,被旁边一个汉子扶住。
老镇长不管不顾,深深弯下佝偻的腰,几乎要跪下去。
“铁山……张铁山那孩子,”
老人的声音哽咽破碎,带着浓重的乡音,“镇上最好的铁匠……心眼实诚……穷苦人家打个锄头镰刀,他从不收钱……有时还倒贴饭食……”
“晨煜那娃……” 旁边一个包着头巾的妇人忍不住插话,“从小懂事……我家房顶漏了,是他爬上去修的……不收钱,就喝了碗水……”
“对!对!” 一个瘸腿的老渔民激动地用拐杖戳着地,“去年我船坏了,铁山连夜给我修好,没收一个铜板!说赶海要紧……”
“他们是好人啊!真正的好人!”
老镇长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五位守护者,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卡修斯的臂甲,“求求你们……救救晨煜娃子……他才多大……不该遭这罪……求求……”
其他镇民也跟着哀求,声音混杂着恐惧和最后的希望。
艾拉瑞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会安全。我们承诺。”
就在这时,米拉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碧蓝的瞳孔放大,猛地仰起头,视线投向东方天际,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像是在捕捉空气中无形的讯号。
下一秒,她急促地转向艾拉瑞尔,双手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有一股力量……非常快……非常……黑暗……正在接近他!很近!可能就是刚才……” 她没说出“刚刚那个虚影”几字,但脸上的惊骇己经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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