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铃声如同解封的咒语,校园瞬间活络起来。
幸村精市婉拒了切原赤也“部长一起去食堂吗”的邀请,但接受了柳莲二“需要重新收集你的基础数据”的提议。他放好土黄色的正选外套,步履从容地穿过连接初高中部的林荫道,目标明确地走向高中部的教学楼天台——这是他住院前偶尔也会和真田、柳他们一起用餐的地方。
推开厚重的铁门,初夏带着海盐气息的风扑面而来。天台上视野开阔,能俯瞰到远处的网球场和更远处波光粼粼的湘南海岸线。
真田弦一郎、柳莲二和柳生比吕士己经先一步到了,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打开了自带的便当盒。幸村走过去,自然地加入了他们。
“今天感觉如何,幸村?”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关切地问。
“状态很好。”幸村微笑着打开自己的便当盒,里面是幸村夫人精心准备的营养均衡的日式便当,“虽然在家‘休养’时也没松懈训练,但回到球场,感觉还是不一样。”他刻意强调了“休养”两个字,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调侃。
柳莲二一边吃着饭团,一边目光锐利地扫过幸村的动作和姿态,笔尖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飞快记录着数据:「挥臂幅度较病前增加3.1%,核心稳定性提升5.7%,精神力场稳定阈值高于历史峰值……」。
就在这时,天台另一侧,靠近水箱阴影的地方,传来轻微的餐具碰撞声。
几人下意识地望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高中部制服的女生背对着他们坐着,墨黑的长发束成高马尾,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她面前摊开着一个三层深红色漆器食盒。最上层是晶莹剔透的虾饺和烧麦,中层是色泽油亮的糖醋排骨和翠绿的清炒时蔬,最下层似乎装着米饭和一小盅汤。浓郁的中华料理香气,正随着微风隐隐飘散过来。
丸井文太和仁王雅治、切原赤也这时也推门上了天台,丸井的鼻子立刻像小动物一样耸动起来:“哇!好香!谁带了中华街的点心吗?”
柳生比吕士低声道:“不是点心,是正餐便当。”
切原赤也大大咧咧地就想凑过去看:“诶?高中部的学姐吗?便当好厉害的样子!”
真田低声呵斥:“太失礼了,赤也!”
幸村精市的目光却定住了。那个三层漆盒……他记得。在医院的某次探视中,久绘曾提过她偏爱这种便当盒,因为容量大而且保温好,是她远在中国的奶奶特意寄来的。
就在这时,那位学姐似乎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微微侧过头来。
阳光正好勾勒出她精致流畅的侧脸线条,挺翘的鼻尖,微抿的唇瓣,还有那双清澈明亮的茶褐色眸子——在扫过他们这群初中生时,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微讶,随即目光落在幸村身上,瞬间漾开了然和笑意。
“精市?”羽生久绘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随即自然地打了招呼,“还有网球部的各位?好巧。” 她显然没料到幸村第一天回来就和部员们一起上天台,还正好选在了她今天临时换的位置。
空气瞬间安静了几秒。
切原赤也瞪大了眼睛,看看久绘,又看看幸村,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丸井文太吹到一半的泡泡“啪”地破了。
仁王雅治玩着小辫子的手顿住了,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
真田弦一郎的帽檐压得更低,但身体明显绷紧了。
柳莲二的笔尖在笔记本上悬停,数据流仿佛瞬间卡壳。
这位学姐……认识幸村?而且首接叫他“精市”?声音……有点耳熟?
幸村精市最先反应过来,他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得体的笑容,主动介绍道:“久绘学姐,中午好。”他转向自己的部员们,“这位是我之前和你们提过的高中部一年级的羽生久绘学姐。” 他刻意用了“学姐”这个在学校里更正式的称呼。
然后,他对羽生久绘介绍道:“久绘学姐,这些都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网球部的正选:真田弦一郎、柳莲二、柳生比吕士、丸井文太、仁王雅治,还有切原赤也。”
“你们好。”羽生久绘落落大方地点点头,笑容明媚,“久仰大名了,立海大的各位精英们。”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在切原赤也脸上停留了半秒,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让切原莫名觉得后脑勺有点发凉。
“羽生……久绘?”切原赤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猛地看向幸村,又看看久绘,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啊!就是那个!那个——” 他想说“部长暗恋的对象”或者“电话里叫部长弟弟的学姐”,但被真田严厉的目光和幸村温和却带着无形压力的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脸涨得通红。
丸井文太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仁王雅治,用气声说:“噗……‘久绘学姐’?” 仁王嘴角勾起,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精市弟弟~。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努力不让自己偷笑出声。
柳生比吕士礼貌地微微颔首:“羽生学姐,你好。” 他心中快速串联起信息:武装侦探社背景、幸村信任的朋友、声音与电话里一致、首接称呼幸村名字……关系果然非同一般。
柳莲二的目光在羽生久绘和幸村之间快速扫视了几个来回,推了推眼镜,笔尖终于再次落下,在之前关于羽生久绘的记录旁飞速补充:
「外貌特征:确认。声音特征:与通话记录匹配度99.8%。与幸村互动模式:自然熟稔,称呼亲密(精市),幸村回应自然(久绘学姐)。公开关系定位:学姐与学弟(幸村主动引导)。深层关系阈值:重新计算中……」
他默默在「是女朋友的几率」一栏后面打了个问号,数值暂时清空。
真田弦一郎也微微点头致意:“羽生学姐。” 他记得电话里那个声音,也记得柳调查到的“武装侦探社社长弟子”的背景。此刻亲眼见到本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个阳光漂亮的高中女生,但真田的首觉告诉他,这位学姐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他想起柳曾记录的“猫派概率98.7%”,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她手边——并没有猫。
“抱歉打扰久绘学姐用餐了。”幸村歉意地笑了笑,示意部员们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
羽生久绘摆摆手,笑容依旧灿烂:“没关系,天台是大家的嘛。你们慢慢吃。” 她重新拿起筷子,姿态从容地继续享用她那三层漆盒里的丰盛中华料理,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只是清风拂过。
网球部的少年们回到了自己的角落,但气氛明显不同了。切原还在时不时偷瞄久绘的方向,丸井和仁王交换着眼神无声交流,柳生安静用餐但显然在思考,柳莲二的笔就没停过,真田则坐得更加板正。只有幸村精市,神态自若地吃着便当,仿佛刚才只是介绍了一位普通的学姐。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水箱阴影下那个专注用餐的身影时,眼底深处那抹温和的笑意,却比平时更加明亮了几分。
风从天台掠过,卷起少年们制服外套的下摆,也带来了远处海岸线模糊的潮声。那个曾在电话里鲜活地闯入他们世界、被部长小心“珍藏”的“羽生久绘”,此刻终于从声音变成了具象的剪影,带着一身阳光和的中华料理香气,猝不及防地嵌入了立海大王者的归位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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