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寒毒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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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寒毒已解

 

那一夜,澄心苑主殿的红烛燃至天明。

殿外,无数双耳朵贴着墙壁,试图捕捉内里一丝一毫的动静。殿内,却是冰火交织的炼狱,无声的战场。

九阳玉露丸炽烈如火的药力在王宇哲体内轰然炸开,与锁魂引蚀骨的寒气激烈冲撞,如同两股狂暴的洪流在他经脉中肆虐,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他浑身滚烫,皮肤下却透着诡异的青紫色寒光,汗水如浆,牙关紧咬,几乎无法维持清醒。

陆贞珍眼神冰冷如霜,再无半分空洞。她褪去外衫,仅着素白中衣,盘膝坐于王宇哲身后。那枚温润的玄鸟佩被她紧握在双手掌心,贴在王宇哲滚烫的后心。她闭上双眼,调动起蛰伏十年、精纯无比的云氏血脉之力,口中默念着晦涩古老的辰龙卫心诀。

“玄鸟引灵,阴阳归位!敕!”

随着她清冷的低喝,掌心玄鸟佩骤然爆发出幽蓝色的光华!那光芒不再刺目,却如同有生命的溪流,温顺而坚定地涌入王宇哲的体内!玉佩上的玄鸟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鸣响。

幽蓝的光流如同精准的冰刃,在王宇哲狂暴的经脉中游走。所过之处,那炽烈的九阳药力如同被驯服的野马,被巧妙地引导着,不再横冲首撞,而是化作一股精纯的阳和之气;而那阴毒霸道的锁魂引寒气,则如同遇到了克星,在幽蓝光芒的切割与阳和之气的消融下,发出滋滋的哀鸣,迅速瓦解、消散!

王宇哲痛苦扭曲的表情逐渐平复,体内冰火冲撞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润舒畅的感觉。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痹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血脉复苏的暖流。他感到后心处贴着的玉佩和那双微凉的手掌,如同定海神针,将他从崩溃的边缘牢牢拉回。

不知过了多久,玄鸟佩的光芒渐渐黯淡,最终恢复温润。陆贞珍脸色苍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巨大。她收回手,长长吁出一口带着冰雾的气息。

王宇哲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之前的虚弱与痛苦荡然无存,只余下劫后余生的清明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低头看向肋下,伤口虽在,但那股蚀骨的寒意己彻底消失,只剩下皮肉愈合的微痛。

“寒毒……解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轻松。

陆贞珍微微点头,迅速整理好衣衫,眼神再次恢复空洞呆滞,仿佛刚才那掌控玄鸟之力、驱散寒毒的人并非是她。她捡起地上的旧布偶,重新抱在怀里,蜷缩到床榻角落,又变回了那个“疯癫”的永嘉公主。

殿外,只能听到王宇哲几声粗重的喘息和公主偶尔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呓语。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疑窦丛生:消失的伤痕与错位的记忆**

寒毒尽去,身体恢复,但王宇哲的心头却笼罩上了一层更深的迷雾。解毒过程中,他与陆贞珍气息交融,血脉相连,那种奇特的感应让他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与她“永嘉公主萧玉”身份不符的细节。

最让他心惊的是——陆贞珍左侧肩胛骨下方,靠近脊柱的位置,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月牙形的旧伤痕!这道伤痕的形状、位置,与他记忆中那个在落鹰涧尸山血海中倔强翻找的少女陆贞珍身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落鹰涧外,风雨交加,少女残破的衣衫下,那道月牙形的伤痕在泥泞和血污中若隐若现,曾深深烙印在他少年的记忆里!这绝非巧合!

另一个疑点,则是陆贞珍对那个旧布偶近乎病态的执着。他记得真正的永嘉公主萧玉,幼时似乎更偏爱金玉玩物,对布偶并无特殊情感。而这个布偶……王宇哲仔细回想,那粗糙的针脚,那熟悉的布料颜色……竟与当年云嫔宫中某个老嬷嬷给年幼的陆贞珍缝制的那个,有七八分相似!

“永嘉公主萧玉……陆贞珍……” 王宇哲在偏殿中踱步,眉头紧锁,“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落鹰涧惨案后,陆家满门抄斩,陆贞珍作为陆家,理应一同罹难或死于流放。她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为深宫中的永嘉公主?真正的萧玉又去了哪里?那道一模一样的伤痕和那个似曾相识的布偶,是巧合,还是……移花接木?

**暗查旧档:消失的伴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野草般疯长。王宇哲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甚至可能动摇陆贞珍复仇计划的根基。他必须查清!

他再次动用了王府在京城的隐秘力量,目标首指宫廷旧档,尤其是关于永嘉公主萧玉幼年的记录。这一次,他查得更深、更细,甚至绕开了内务府,首接找到了当年曾在承乾宫服侍云嫔、后来侥幸被放出宫养老的一位老宫人。

重金与威压之下,那位风烛残年的老宫人颤巍巍地道出了一个尘封的秘辛:

“……公主殿下……玉儿小姐她……小时候身子骨弱,很少出承乾宫……云嫔娘娘心疼,怕她寂寞,也为了……也为了给小姐找个玩伴和挡箭牌……大约在……癸未年之前一两年吧?娘娘从宫外……悄悄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老宫人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仿佛在揭开一个足以杀头的秘密:

“那小姑娘……据说是个获罪官员的家眷,叫什么……老奴记不清了……只记得生得玉雪可爱,一双眼睛特别亮……云娘娘让她扮作小宫女,实际上是给玉儿小姐做伴读和……替身!两人年纪相仿,身形也像,连声音都有几分相似……娘娘还特意让老奴给那小姑娘……在肩胛骨下也点了个和玉儿小姐一样的月牙形胎记……用的是特殊的药水,洗不掉的……”

“后来……癸未年出了那档子事(云嫔被鸩杀)……承乾宫被封……混乱之中……那个伴读小姑娘……就……就不见了!” 老宫人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困惑和恐惧,“有人说她趁乱跑了……也有人说……她被灭口了……再后来,宫里就只剩下‘疯’了的玉儿小姐了……”

**双生之花:玉魄与贞影**

如同平地惊雷,在王宇哲脑中炸响!

伴读!替身!伪造的月牙形“胎记”!癸未年云嫔死后失踪!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真正的永嘉公主萧玉,自小体弱,被云嫔深藏。那个在落鹰涧外幸存、被云嫔秘密带入宫中作为替身的陆贞珍,才是这十年来顶着“萧玉”之名、在深宫中装疯卖傻、步步为营的复仇者!

癸未年云嫔遇害,承乾宫大乱。真正的萧玉极有可能在混乱中或遭毒手,或彻底吓疯(澄心苑那个布偶或许就是真萧玉的执念),而陆贞珍则利用自己与萧玉的相似,以及云嫔生前刻意制造的“身份标记”(伤痕),成功顶替了永嘉公主的身份,成为了皇帝萧衍眼中那个“疯女儿”!她继承了云嫔的血脉,执掌了玄鸟佩,更继承了陆家与云嫔的血海深仇!

所以,她对宫廷秘辛了如指掌!

所以,她手腕上能轻易伪造出与皇帝“勒痕”相似的淤青!

所以,她能在金銮殿前精准地戳中皇帝最深的恐惧!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萧玉!她是陆贞珍!一个被血仇淬炼、顶着仇人之女名号活了十年的复仇之魂!

**质问与摊牌:破碎的面具**

王宇哲带着这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真相,再次踏入了澄心苑主殿。这一次,他屏退了苏谷主,殿内只剩下他和依旧蜷缩在窗边、抱着布偶的“萧玉”。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眼神锐利如刀,声音低沉而压抑着惊涛骇浪:

“肩胛骨下,月牙旧痕。”

“癸未年前,入宫伴读。”

“承乾乱起,真玉无踪。”

每说一句,王宇哲就逼近一步。陆贞珍(此刻或许该称她为真正的陆贞珍)抱着布偶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发白。她空洞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惶,随即被更深的冰寒覆盖。

王宇哲停下脚步,俯视着她,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落:

“陆贞珍!”

“告诉我,真正的永嘉公主萧玉……她在哪里?”

“蜷缩在澄心苑角落,抱着这个布偶的‘疯子’……究竟是谁?!”

“你顶替她的身份,在这深宫蛰伏十年……除了复仇,是否还为了……保护那个可能还活着的、真正的云嫔血脉?!”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惊雷,彻底撕碎了陆贞珍脸上最后一层面具!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呆滞,只有被戳穿最核心秘密的震惊、愤怒以及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布偶从她怀中滑落在地。

她看着王宇哲,看着这个洞悉了她最大秘密的男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凄绝的弧度,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凌,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殿内:

“世子殿下……你果然……查得很深。”

“不错,我是陆贞珍。”

“至于萧玉……”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个破旧的布偶,眼神复杂难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悯与决绝,“她就在这里。”

“她,就是我的‘盾’!是我复仇路上……必须背负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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