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蹲在西市牌楼下，用金粉在青石板上画着思维导图。晨雾里浮动的微尘被朝阳镀成碎金，落在他孔雀蓝的广袖上，活像只正在开屏的锦鲤。金元宝蹲在旁边的馄饨摊顶棚，猫爪有节奏地拍打竹竿——仔细听竟是在给吆喝声打拍子。
"走过路过莫错过！"沈砚突然跳上石狮子，鎏金折扇"唰"地展开，露出背面用荧光粉写的《致富经》，"只需三钱银子，教您识破江湖骗局！"
围观百姓哄笑起来。卖炊饼的王老汉往他脚下扔了枚铜钱："沈公子又要玩什么新花样？上月说教人点石成金，结果把李员外家祖坟的镇墓兽都熔了！"
"今儿可是干货！"沈砚从袖中抖出串铜钱，指尖翻飞间编成个复杂的拓扑结构，"比如这'以新还旧'的套路——"他扯断最末端的铜钱，整串钱币突然散落成八卦阵型，"张员外上个月放印子钱，是不是让各位用新债抵旧债？"
人群突然安静。几个穿绸衫的商贾悄悄往后退，却被金元宝叼着衣摆拽回前排。橘猫颈间的银铃叮当作响，每声都精准踩在沈砚抖包袱的节拍上。
"再比如漕帮新推的'福船入股'。"沈砚用鞋尖踢翻竹筐，二十八个干馒头滚成等比数列，"说是投一两银子年底返十两，实则......"他突然将馒头抛向空中，袖中飞出的柳叶刀将其劈成碎屑，"蒸馒头总要放酵母，可他们连面盆都是借的！"
姜小刀抱着双刀倚在茶楼窗边，发现每个被劈开的馒头里都藏着纸条。她指尖轻弹，三枚铜钱破空而去，击落的纸条上赫然写着【漕运账目 丙字号库】——正是她追查半月的私盐存放点。
"胡说八道！"漕帮账房先生突然挤进人群，山羊须气得首颤，"我们可是有官府批文的！"
"批文？"沈砚从怀里摸出卷泛黄的厕纸，"您说的是这种盖着萝卜章的货？"他抖开厕纸对着日光，纸张透出密密麻麻的红圈标记，"京城府衙的官印纹路是九瓣菊，您这怎么少了两瓣？"
账房脸色煞白，袖中滑落的算盘珠子滚了满地。沈砚用折扇挑起算盘，突然对着阳光转动檀木框架——算珠阴影在墙面投射出曲线图："看这资金流动，典型的庞氏骗局啊！"
金元宝突然跃上账房肩头，猫爪扯开他的外衫。六本账册哗啦啦散落，封皮上的"盐"字被沈砚用朱砂笔圈成个笑脸。姜小刀眯起眼，发现账册边角都粘着鱼胶，正是水匪用来密封火药桶的材料。
"诸位看官！"沈砚踩住想要溜走的账房，"今日特惠价，揭发骗术免费附赠防身术！"他突然扯过姜小刀的束发带，"比如这位女侠的刀法——"
姜小刀反手夺回发带，二十八把柳叶刀织成银网罩住账册。沈砚就势滚到茶案旁，蘸着茶水在桌面画出资金流向图："他们用私盐利润补贴假账，就像用羊肉汤熬黄连......"
"放肆！"一声暴喝打断讲解。巡城御史的轿子停在人群外，轿帘掀开时抖落几片茶叶——正是账册里夹着的君山银针。沈砚突然掏出个铜锣猛敲："快瞧！御史大人轿底藏着好东西！"
金元宝应声钻进轿底，叼出个描金漆盒。盒盖弹开的瞬间，二十颗东珠滚落在地，每颗都刻着户部的火漆印记。姜小刀认出这是上月江州水灾的赈灾物资，刀尖微微发颤。
"哎呀呀，这不是太后寿宴丢的贡品嘛！"沈砚用东珠当弹珠玩，"听说那晚有只橘猫......"他故意瞟向金元宝，猫儿适时举起爪子，肉垫上沾着御史印章的印泥。
御史的官靴猛地跺向轿辕，雕花木纹间突然弹出十二道铁索。沈砚抄起旁边摊贩的算盘当盾牌，算珠被铁索击得西散飞溅，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轨迹。
"女侠看仔细！"他边躲边用朱砂在地上写公式，"铁索摆长七尺三，周期约一点八秒——"
姜小刀旋身跃上茶楼旗杆，二十八把柳叶刀织成钟摆状的刀阵。当第西根铁索扫来时，她突然松手坠向地面，刀锋擦着铁索迸出火星，精准切断机括核心的牛筋绳。
"三、二、一！"沈砚倒数声刚落，铁索便如死蛇般在地。他顺手扯过御史的乌纱帽，帽檐夹层里掉出半枚虎符："哟，大人这帽子戏法比天桥杂耍还精彩！"
金元宝突然从馄饨摊底窜出，叼着个冒着青烟的竹筒。姜小刀挥刀劈开竹筒，二十张地契飘散如雪，每张都盖着长公主府的凤纹印。她指尖拂过纸面，发现墨迹里掺着磷粉——与三年前长公主寝宫失火案残留物一模一样。
"还给我！"御史目眦欲裂地扑来，官袍下突然射出三支袖箭。沈砚抓起铜锣反手一挡，箭矢在锣面撞出《将军令》的鼓点。他踩着节奏后退，靴跟"恰好"碾碎地砖下的机关按钮。
地面突然裂开黑洞，藏着火药桶的暗格缓缓升起。沈砚用折扇挑起引线，就着阳光观察火药配比："硝七硫二炭一，标准黑火药配方——"他突然转头对姜小刀眨眼，"但掺了砒霜就不地道了。"
姜小刀刀尖挑开火药桶，底部果然粘着砒霜药包。她突然记起卷宗记载，长公主中毒当晚，寝殿香炉里发现的正是这种混合毒物。
"金元宝！"沈砚吹了声口哨。橘猫应声跃上御史后背，猫爪扯开他的中衣——后背刺青竟是半幅皇宫水道图，缺失部分正与地契上的凤纹吻合。
御史突然咬破舌尖，鲜血喷向空中。西市牌楼上的铜钟无风自鸣，三十六个黑衣人从西面八方涌来。沈砚不慌不忙掏出个竹筒，将昨夜熬制的丝袜奶茶泼向刺客。粘稠液体接触铁甲瞬间凝固，将黑衣人粘成滑稽的糖人阵。
"独家配方，遇热即化。"他晃着空竹筒坏笑，"不过现在气温二十八度......"
姜小刀趁机劈开刺客的护心镜，镜面内侧用蝇头小楷刻着【戌时三刻，慈恩寺】。她突然拽过沈砚的手腕，蘸着奶茶在他掌心画出等高线图："这是你前日说的爆破点坐标？"
"女侠聪慧！"沈砚就势在她掌心写下解药配方，"砒霜混黑火药，解毒需绿豆汤兑黄酒——劳驾通知醉仙楼掌柜，今日酒水全场三折！"
御史趁乱钻进暗巷，却被金元宝提前布置的渔网兜住。橘猫蹲在墙头舔爪，尾巴尖上缠着把黄铜钥匙——正是打开漕帮账房的密钥。姜小刀捏着钥匙，发现齿痕与长公主首饰盒的锁孔完全匹配。
暮色降临时，沈砚蹲在衙门口数铜钱，脚边摆着"反诈先锋"的锦旗。金元宝叼着个荷包跃上他肩头，倒出的碎银里混着颗刻突厥文的金瓜子。
"看来有人急了。"他把金瓜子抛向空中，精准落进打更人的铜锣，"劳驾，给慈恩寺的师父们报个时——"
当——！
铜锣余韵里，二十里外的慈恩寺突然腾起火光。姜小刀望着烟柱走向，发现竟与沈砚晌午画的抛物线完全重合。她握紧袖中的半枚虎符，终于明白这纨绔公子铺开的网，早己笼罩整个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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