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不也是这样吗?
他对朱高煦说什么“太子多病,汝当自勉之。”
那话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了。
于是,朱高煦在靖难之役中,那真是拼了命啊,
在好几次的战斗中,朱棣深陷重重包围,眼看就要成了人家的俘虏了,硬是朱高煦率领着手下人马冲过去把他给救了出来。
尤其在攻打京师之时,遭到了南军顽强的抵抗,朱棣都打算议和撤回北平了,又是朱高煦在关键的时刻,率兵赶到,奋力一战,
终于,把京师给打了下来,把朱允炆赶跑,朱棣做了皇帝。
所以,这封官许愿学得好,强如10万雄兵啊。
朱允熥见朱高炽在自己的面前封官许愿,让自己好好干,看来也是想利用自己。
换句话说,如果朱允熥能把杂交水稻的技术带到了大明,并且在属地和全国推广的话,那么,这笔账谁都能算得过来,
大明一年的国库收入就要翻上很多倍。
朱允熥微微一笑:“兄长,多谢你的好意,至于什么官复原职,兄弟我就不想了,我不是说了吗?
能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行,反正怎么过都是一辈子。”
朱高炽称赞道:“你可真是一个心胸豁达的人呐。”
两个人回到草堂之内,朱允熥洗了洗手,分宾主落座。
赵灵儿见朱高炽又来了,心里“咯噔”了一下,感到情况不太妙呀。
不过,她心里紧张,表面上却很镇定,口中说道:“殿下,你今日怎么得闲,又到寒舍来了?”
朱高炽笑道:“弟妹,我觉得你烧的菜太好吃了,所以,今天再来讨扰一下。”
“是吗?如果殿下喜欢吃的话,天天都可以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
“那就有劳了。”
赵灵儿冲着朱允熥使了使眼色,那意思让他机灵着点儿,然后,她做饭去了。
朱高炽先是看了看门前的那棵榆树,榆树下面挖了一个坑,只不过挖得还不太深。
朱高炽在草房的房间里来回转悠,转到了左边的那个窗户前,发现有一只弩箭架的好好的,对着窗户外面。
朱高炽笑问道:“如果孤没看错的话,这弩箭应该是锦衣卫所用的吧。”
朱允熥心想朱高炽观察得挺仔细的,笑道:“是的,兄长。”
“锦衣卫所用的弩箭怎么到了你的手上?”朱高炽不禁问道。
“哦,上一次纪纲和他的一个手下到我这里来做客,酒足饭饱之后,他说来了一趟,也没什么好送的,便送了我两张宝雕弓和两筒箭,说是让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去打猎玩。
因为蜀地常有豺狼虎豹出没,就当是防身吧。”
朱高炽听了,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你这弩箭搭在这窗户边上,是什么个意思?”
朱允熥见朱高炽刨根问底,眼睛转了转,道:“有一天晚上,有一头黑色的野猪差点闯进来,
然后,正好一盆洗脚水淋到了它的头上,把它给吓跑了。
我搭这个弩箭呢,就是防止有野猪来攻击。”
朱高炽听了,心想这朱允熥真够损的,骂他手下的那些死士为野猪。
“原来是这样,你可真是个聪明人啊。
没想到你对消息埋伏还很精通。”
朱允熥向他介绍说:“我这支弩箭搭在这个窗户边上,在前面两丈左右的地方,会有一个启动开关,只要野猪的脚踩上去,这箭便会自动发射。”
朱高炽算是明白了,道:“如果把你这种技术运用到防守城池上面来,好像也不错呀。
只要敌人到了近前,这些弩箭就会自动发射,那岂不是要比人在那站岗放哨要强,
再精明的人也有打盹的时候啊。
朱允熥笑了笑:“这个技术的应用倒是可以考虑。”
朱高炽话锋一转:“允熥啊,咱们是兄弟,咱俩说话,我想也就没必要兜圈子了。
你看我带来了一百掘子兵,他们都是挖掘高手,比如说,攻打城池,强攻不进去,就由他们去开挖城墙,只要几个时辰便可以把两三丈厚的城墙挖通。”
朱允熥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是吃惊:“兄长的意思是?”
朱高炽笑了笑道:“兄弟,不瞒你说,有人向孤举报说,新城侯府丢失了一笔银子,被你捡来了,就埋在了那棵榆树下面。
说实话,我也不太相信,但是人家的确是这么说的,如果孤不过问的话,好像也交代不过去。
所以呢,希望你能理解,并非孤不相信你。
孤完全相信你没有做这回事儿,但是,得让这些掘子兵,把榆树下面挖个遍,如果没有的话,就可以堵那些告发之人的嘴了。”
朱允熥听了之后,心中暗笑,心想你怀疑我偷了那笔银子就直说好了,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说是别人告发的呢?
恐怕是你自己捏造的吧。
朱允熥微微一笑:“兄长,你觉得兄弟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新城侯府,那还了得,我如何能进得去?”
“你也不必谦虚,你的能耐,孤是知道的,孤刚才不是说了吗?
只要让这些掘子兵把榆树下面挖个遍,要是没有那批银子,
那告发之人,包括新城侯在内也都无话可说了。”
本来朱允熥不想这么做,此时,听朱高炽这么一说,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份供词递给了朱高炽。
那份供词上面记载着新城侯的种种罪状,而且,上面有新城侯的手印、脚印,也画了押。
朱高炽看了之后,大惊失色,骂道:“没想到这新城侯人面兽心,竟然做出此等事来。”
“本来我也不相信,可是他把老王头的孙女王香儿掳到自己的府上要强行无礼。
后来,据说是出现了一个吊死鬼儿,把王香儿给救走了。”朱允熥向他介绍说。
“好,孤知道了,这份供词孤先收下,回头孤一定禀明父皇,按律治张辅的罪。”朱高炽愤恨地说道。
“兄长,我相信你会秉公执法的,既然那些掘子兵已经来了,你就让他们挖好了。”
此时,赵灵儿已经把酒菜端了上来。
朱允熥和朱高炽一边吃喝,一边看着那些掘子兵在榆树下面挖坑。
那些掘子兵,见太子在此坐镇,一个个十分卖力。
时间不长,把榆树下面的周边挖了个遍。
那坑直挖了两三丈深,可是一两银子也没挖出来。
杨荣跑过来,向朱高炽禀报说:“殿下,什么也没有!”
朱高炽就是一愣:“你们看清楚了吗?”
“回殿下的话,我们看得非常清楚。”
“接着挖,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笔银子给找出来。”
“诺!”杨荣得到了朱高炽的指示,带领着那些掘子兵继续往下挖。
朱高炽和朱允熥在房间里接着喝酒,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孙荣又跑来向朱高炽报告说:“殿下,还是没有!”
朱高炽感到脸上一阵发烧,额头上也冒了汗。
他从怀里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不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他原以为十拿九稳,那银两必定是被朱允熥掩埋在那榆树下面,可是,现在看来,是自己判断失误。
朱高炽摆了摆手,道:“把那些挖出来的土还原,你们都撤了吧。”
“诺!”
杨荣看了一眼朱允熥,又看了看赵宁儿,转身出去了。
朱高炽开始自己为自己辩解:“要说那些刁民无聊透顶,竟然敢戏弄孤,他们说得跟真的似的啊,说那笔钱就被埋在这榆树下面,都是亲眼所见。
孤迫于舆论的压力,不得不来做做样子,还请允熥、弟妹,你们多多见谅呀。
可不是孤不相信你们,主要是想堵住那帮小人的嘴。”
朱云熥倒不便说些什么。
赵灵儿的嘴可不是饶人的:“我说殿下,你要是说爱吃我烧的菜,想到这里来喝酒,随时都欢迎。
但是,有人在你的面前说了允熥的坏话,你就信了,说他劫了新城侯府的钱财,你也就当真了,这岂不是让人寒心吗?
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有人在你的面前说允熥要造反了,那你岂不是也要相信了?”
朱高炽被赵灵儿怼了一下,一时之间真想不出什么词儿来反驳,只好嘿嘿一笑:“弟妹,那倒不会。
不管怎么说,允熥是孤的兄弟,他怎么可能会造反呢?”
“殿下,你现在这么说,可是,到时候你恐怕就未必这么想了啊。”赵灵儿面带寒霜。
“不会,不会的,这你就放心好了。”
赵灵儿接着说:“传说古代《战国策》记载了曾母投杼的故事,想必殿下你也听说过。
讲的是曾参原是一个品德优良的人,他的母亲对他的品德坚信不疑。
当有人首次对曾母说曾参杀人了,曾母不为所动,仍坐在那里织布;
第二次,有人向曾母说这件事的时候,曾母仍然不为所动,继续织布;
可是,当第三次有人向曾某说,你儿子真的杀人了,曾母吓得弃杼逾墙而走。
允熥与你虽然是堂兄弟,也很亲,但是,毕竟不如曾参和他的母亲亲吧。
人家可是母子关系,曾母那么相信自己的儿子,到最后,都不信任了,何况是你们之间呢?
我相信,当有人第一次在你的面前说朱允熥要造反了,你肯定不会相信;
当第二次有人在你的面前说,朱允熥真的要造反了,你也未必会信;
当第三次有人在你的面前说,朱允熥彻底反了,想必你便会不容分说,率领朝廷的军队打过来了。
朱高炽听了之后哈哈大笑,用手点指:“弟妹,你好厉害的一张利嘴呀。
你放心,孤绝不会相信允熥会造反的。
不要说有三个人在孤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就是有10个人,100个人在孤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孤也不信。”
赵灵儿听他这么一说,接着说道:“殿下,我可不是不相信你,到那会儿,你可能又会说了,
我那是酒后说的胡话,怎么能算数呢?”
“不不不,孤现在没喝多,还清醒得很。”
“殿下,我这里有文房四宝,能否请你立下一个字据,如果你能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写下来,签上字,画上押,说明你就是真的不相信朱允熥会谋反。”
朱高炽听她这么一说,有点犯难了,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
口头上所说的话,到时候可以把脸一翻,赖账了,但是,立下的字据,白纸黑字写在那儿呢,想赖也赖不掉了。
赵灵儿见朱高炽有些犹豫,故意激他一激:“怎么样,殿下,被我说中了吧?
你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兄弟呀!”
朱高炽把酒杯放下:“好,弟妹,今天就冲你说的这句话,孤就给你立个字据,将来,无论孤是做太子还是做了皇上,孤绝不相信允熥会谋反。
皇家没有杀允熥的刀,没有捆绑允熥的绳索。”
赵灵儿听他这么一说,和朱允熥对看了一眼。
赵灵儿给朱高炽满了三杯酒,又给自己满了三杯:“多谢殿下,我敬你!”
赵灵儿一仰脖子,把三杯酒都喝了。
朱高炽也只好把酒都喝了。
赵灵儿立即取来文房四宝。
朱高炽你也是硬着头皮,把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写下来,并且亲字、画押,用上大印。
赵灵儿心想有了朱高志的这份文书,这就保险了。
将来如果有人告发朱允熥谋反,朱允熥便可以把这个字据拿出来,免除自己的死罪。
朱高炽心想我此次前来,本来是想把银子挖回去的,结果银子没挖到,还送了朱允熥一份丹书铁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朱高炽拉着朱允熥的手,有感而发:“允熥啊,孤此次到蜀地来巡查,最大的收益就是和你谈论了一番?
尤其在科技种田这一块,一定请你多下点功夫。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朱家的子孙,大明富强了,你不也脸上有光吗?”
朱允熥听了朱高炽的这番话,心想朱高炽果然不是一般人,不管怎么样,反正套着你,你就是想甩也甩不掉他。
“兄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试验各种农作物,水果,蔬菜,经济作物等等,
总结经验方法,现在我每天都会记录相关数据,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便会取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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