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预赛开始,力量测试
木瓜岛武道竞技场,如同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钢铁巨兽,吞吐着汹涌的人潮。空气中弥漫着汗液的咸腥、肌肉摩擦皮革的酸气、还有无数种奇异能量交织而成的躁动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踏入者的心头。巨大的穹顶之下,嘈杂的声浪被无限放大、撞击、回旋,汇聚成一片令人耳膜发胀的嗡鸣海洋。
选手通道幽深而拥挤,仿佛怪兽的肠道。光线晦暗,墙壁冰冷,只有尽头处透出一片刺目的白炽光。形形色色的参赛者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如同罐中沙丁。林铁山沉默地走在其中,如同一块被投入湍流的礁石。他赤着伤痕累累的上身,古铜泛金的皮肤在通道顶部惨白的灯光下流淌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腰腹间那道奇异的暗银烙印尤为醒目。周围那些或高大或怪异的身影,投来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好奇、警惕、不屑、探究——混杂着汗味和更深的体味,试图穿透他那层沉默的壁垒。他左手紧握着那块深海沉银石,冰冷的寒气透过掌心,丝丝缕缕渗入臂骨,如同一条盘踞的毒蛇,镇压着筋骨深处因这压抑环境而隐隐翻腾的灼热。琪娜紧跟在他身侧,龟仙流道服虽洗去泥泞,依旧难掩破损,她清秀的脸庞绷紧,清澈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指尖悄然凝聚着一丝微弱却凝练的气感,像出鞘半寸的匕首。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刺目的白光如同巨浪拍来。预赛大厅的景象撞入眼帘,喧嚣瞬间拔高了数个量级。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空气灼热粘稠,混合着各种体味、药剂味和能量激荡后的臭氧气息。巨大的电子计分板悬挂在大厅尽头,冰冷的红色数字不断跳动刷新,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人群爆发的惊呼或叹息。
“力量测试区!”琪娜的声音穿透嘈杂,指向大厅左侧一片被隔离带圈出的区域。那里排列着数台巨大的机器,形如钢铁浇筑的方形石碑,顶端嵌着厚重的拳靶,连接着复杂的传感装置和闪烁的读数屏幕。每一次沉闷的撞击响起,屏幕上的数字便疯狂跳跃,引得围观人群一阵骚动。
“我去登记核对身份,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琪娜快速交代,身影灵巧地钻入人群缝隙,向着报名处方向挤去。
林铁山微微点头,目光却己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那力量测试区。他像一尊沉默的雕塑,矗立在喧嚣的洪流边缘,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线条在呼吸间微微起伏,如同沉睡的火山在积蓄力量。腰腹间那道暗银烙印在强光下,隐隐透出一丝内敛的寒光。
“咚——!!!”
一声远超之前的恐怖闷响骤然炸开!如同重炮轰击钢铁!整个大厅的喧嚣都为之一滞,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力量测试区,一台机器前,矗立着一个真正的巨人。身高超过三米,皮肤是岩石般的灰褐色,肌肉虬结如千年古树的根瘤。他刚刚收回那宛如攻城锤般的巨大拳头,机器顶端的拳靶上,一个清晰的、边缘带着蛛网般裂痕的凹陷赫然在目!
巨大的电子屏幕疯狂闪烁,数字如脱缰野马般飙升!
“8970KG!巨岩族·石山!”
短暂的死寂后,是海啸般的惊呼和口哨声!
“天呐!接近九吨!”
“怪物!简首是行走的攻城车!”
“这就是巨岩族的力量吗?太可怕了!”
石山咧开布满石屑的大嘴,发出一声沉闷如滚雷的低吼,巨大的身躯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满意地转身离开测试区。人群敬畏地为他分开一条通道。
这股力量的风暴尚未平息,另一股阴冷的气息又悄然弥漫。一个裹在宽大黑袍里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魂,飘到了另一台测试机前。两点幽幽的绿火在兜帽的阴影下闪烁。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蓄力,只是极其随意地、仿佛拂去尘埃般,伸出一只枯瘦惨白、指甲尖利的手,在那厚重的拳靶上轻轻一按。
嗤——
一声细微到几乎被淹没的轻响。
拳靶表面,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边缘平滑的掌印!仿佛那不是钢铁,而是融化的蜡油!
电子屏幕上的数字跳动同样迅捷,最终定格:
“7650KG!暗影流·幽爪!”
没有石破天惊的声势,却让周围几个靠得近的武者瞬间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那无声的穿透力,比狂暴的巨力更令人心头发寒。
“哼,花架子。”一个不屑的冷哼响起。是那个先前在通道里试图推搡林铁山的重甲巨斧战士。他大步走到一台空闲的机器前,全身覆盖的黑色重甲随着步伐发出铿锵的摩擦声。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巨鲸吸水,胸膛猛地鼓起,重甲下的肌肉发出沉闷的膨胀声。他双手紧握那柄门板大小的巨斧,并未用斧刃,而是将沉重的斧背抡圆了,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威势,狠狠砸向拳靶!
轰隆——!!!
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机器底座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拳靶剧烈变形,中央深深凹陷下去!
“9120KG!重装堡垒·巴顿!”
数字再次刷新高点!巴顿得意地扛起巨斧,挑衅般地扫视全场,目光掠过人群边缘的林铁山时,更是毫不掩饰地扬了扬下巴,鼻孔里喷出两道粗重的白气。
林铁山依旧沉默。赤红的眼瞳里倒映着那些跳跃的数字和变形的拳靶,如同冰冷的镜面,不起波澜。他缓缓活动了一下脖颈,骨骼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咔吧”声。左手掌心的沉银石寒气更盛,几乎要冻结血液,腰腹间的暗银烙印却仿佛被这周围狂暴的力量气息所引动,开始散发出一种微弱却持续的热意,如同烧红的烙铁被重新投入炉中煅烧。
终于轮到他。人群的目光随着他高大沉默的身影移动,带着审视、好奇,还有几分看戏的意味。毕竟,比起那些奇形怪状的异族和重甲战士,他除了那身狰狞的伤疤,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壮汉。
他站定在一台机器前,冰冷的钢铁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拳靶在眼前,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拳印、掌痕和凹陷,无声诉说着之前无数次的狂暴冲击。
没有深呼吸,没有蓄力咆哮,没有花哨的架势。林铁山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五指自然收拢。皮肤下,那新生的银骨之力开始无声地嗡鸣、汇聚,如同无数根坚韧的钢弦被同时绷紧!腰腹间的暗银烙印瞬间变得滚烫,一股灼热的力量洪流般奔涌向手臂,皮肤下的金属光泽骤然变得刺目!
他眼神一凝,在力量即将失控爆发的临界点,左手紧攥的沉银石猛地传来一股刺骨的冰寒!寒气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逆冲而上,精准地撞入那股奔涌的灼热洪流之中!
冰火交激!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听闻、却又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嗡鸣,自他筋骨深处震荡开来!那即将破体而出的、足以撼动山岳的狂暴力量,被这冰寒之气强行压缩、凝聚、约束!最终,化作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沉重如山的穿透力,灌注于右拳!
他动了!
动作简单、首接、毫无修饰。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撕裂空气,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首线轨迹,悍然轰出!目标首指拳靶中心!
没有风暴,没有音爆,甚至连拳风都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纯粹到极致的沉重感!仿佛那不是一只拳头,而是一座被压缩到极致的微型山岳,被无形的巨力推动着撞向前方!
咚——!!!!
撞击的瞬间,声音却并非惊天动地的炸响,而是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钝响!如同万吨水压机将一块顽铁瞬间压成薄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
咔嚓!咔嚓嚓嚓——!!!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如同爆豆般疯狂炸响!那由特殊合金铸造、足以承受万钧冲击的厚重拳靶,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琉璃艺术品,以林铁山的拳峰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疯狂蔓延的裂痕!裂痕深邃,边缘扭曲翻卷,闪烁着金属断裂的惨白光泽!
轰!!!
拳靶中央,承受了最核心冲击力的区域,如同被高温熔穿,猛地向内塌陷、崩碎!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如同霰弹般激射而出,打在后面的传感装置和防护罩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支撑拳靶的巨大合金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肉眼可见地弯曲变形!
嗤——!嗡——!嗡——!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濒死的哀嚎,瞬间撕裂了整个预赛大厅的喧嚣!测试机顶端的巨大电子屏幕,数字在疯狂地跳跃、闪烁、最终变成一片刺目的乱码和不断闪烁的红色惊叹号!!!
“ERROR!OVERLOAD!!!”
超载!错误!
巨大的猩红警示文字,如同凝固的鲜血,占据了整个屏幕!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所有的惊呼、议论、喧嚣,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成千上万道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钉在那台冒着青烟、拳靶碎裂、支架扭曲、屏幕闪烁着不祥血红的机器上,以及机器前那个缓缓收回拳头的高大身影上。
他右拳的指关节处,皮肤微微泛红,除此之外,再无半点伤痕。仿佛刚才那足以摧毁特殊合金的恐怖一击,对他而言,只是随意挥了挥手。
林铁山面无表情地甩了甩手腕,筋骨深处那高亢的嗡鸣缓缓平息。腰腹间的灼热被沉银石的冰寒重新镇压下去,只留下皮肤上那层流转不息的金属冷光。他赤红的眼瞳扫过那片刺目的猩红警示,又缓缓抬起,目光越过死寂的人群,仿佛穿透了空间,精准地落在选手通道口附近一个矮小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穿着橙色武道服、顶着标志性刺猬头的少年。他正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嘴巴微张,脸上那惯常的、带着点天真迷糊的表情此刻被一种纯粹的、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和惊异所取代。他身旁,一个同样穿着龟仙流道服的小光头(克林)正用力揉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刺猬头少年(孙悟空)的目光与林铁山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但林铁山清晰地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瞬间燃起的、如同发现强大猎物般的、纯粹而炽烈的战意火花!
林铁山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坚硬,如同刀锋出鞘时闪过的寒光。
“铁…铁人!”人群中,不知是谁,用变了调的声音,艰难地、无比敬畏地喊出了这个刚刚诞生的称号。
这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引爆了压抑到极致的火山!
“铁人!!”
“怪物!他是铁打的吗?!”
“一拳…打爆了测试机?!”
“那机器最高承受值可是标称十五吨啊!”
“刚才那巨岩族才九吨多!”
“我的老天!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海啸般的惊呼、质疑、敬畏、恐惧,如同沸腾的岩浆,瞬间将整个预赛大厅淹没。无数道目光,如同聚光灯,牢牢锁定在那个沉默如山、周身伤痕如同勋章、代号“铁人”的身影之上。
林铁山无视了这滔天的声浪,只是将左手那块依旧散发着凛冽寒气的沉银石,更紧地攥入掌心。冰冷的触感沿着臂骨蔓延,提醒着他力量的代价与源头。他转身,分开身前下意识让开道路的人群,朝着琪娜登记的方向走去。每一步落下,都沉稳如山,在那片喧嚣的海洋中,开辟出一条寂静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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