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光头李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抽，那眼神像猝然被激怒的野猪。
他用力一拍沙发扶手，“腾”地站起来，巨大的身躯带来一片浓重的阴影，笼罩在办公桌上。
他身后的三个壮汉肌肉瞬间紧绷，眼神锐利地锁定纪凌，空气仿佛凝固成粘稠的胶质。
“小子！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吧？！”
光头李的声音因为暴怒而更加嘶哑，手指几乎要戳到纪凌的鼻尖。
“你以为你是谁？！”
“三爷电话里一句话，你他妈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查账？查老子管的赌档？你算哪根葱？！”
“老子是跟着三爷一起在口河镇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打天下的！”
“所有的赌档能有今天，哪个螺丝钉不是老子兄弟们用血汗拧上的？”
“你他妈一个不知道从哪个阴沟里爬出来的野小子，上来就想骑老子头上拉屎？”
“门都没有！”
他喘着粗气，凶狠地逼近一步。
“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
“口河镇有口河镇的规矩！”
“三爷出去‘度假’，要老子给你面子？”
“好！老子给你！”
“现在，给老子圆润地滚出这扇门，别让老子在这片地界上再看见你！”
“三爷的面子，老子帮你兜着！”
“权当没你这号人！”
“你要是不识相，硬要在这赖着摆谱……”
光头李狞笑着，做了个极具侮辱性的抹脖子动作，眼神里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刀锋。
“……信不信老子让你知道，这口河镇的地底下，多埋你一个不长眼的杂种，连个泡儿都翻不出来？！”
“识相点，赶紧滚蛋！”
“别等着老子动手撕破脸，那就不太好看了！”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
光头李死死地盯着纪凌，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等着看他惊慌失措、屁滚尿流地逃离。
纪凌缓缓地站了起来。
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得上优雅。
他没有后退半步，反而向前微微倾身。
这动作很小，却让光头李和他身后三个手下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以为他要做什么。
纪凌的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神平静地迎上光头李凶戾的目光。
办公室里惨白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没有映出任何愤怒或恐惧。
纪凌的嘴角，终于极其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拉出一个弧度。
那不是一个友好的微笑。
光头李脸上横肉猛地一跳，喉咙里爆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不再废话，庞大的身躯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双掌如同两把铁铲，狠狠插进厚重的红木桌底！
他全身肌肉虬结暴起，巨大的办公桌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桌腿离地！
他要连人带椅把纪凌碾在墙脚！
就在桌沿离地的瞬间，一首静坐的纪凌动了。
没有后退，右腿如同蛰伏己久的毒蛇，快得只剩残影，猛踹桌底横梁！
“嘭！”的一声巨响！
蛮力撞击！
刚离地寸许的书桌被一股更强的力道狠狠摁回地面！
巨大的反震让光头李虎口剧痛，身子晃了！
纪凌问光头李：“是去滚？你算个什么东西？”
光头李脸上横肉一抖，吼起来。
“小崽子！找死啊！”
说着就扑过来抓纪凌胸口。
纪凌一步没退，左脚站稳，身子往右前方一拧。
光头李抓了个空，两人擦身过去。
纪凌左手并起来像把刀，快得很，一下戳进光头李右胳膊肘窝里。
“噗”一声闷响。
光头李整条胳膊又麻又疼，身子往前栽。
纪凌拧身还没停，左腿跟着就踹上光头李后腰。
“啪！”一脚蹬实。
光头李“嗷”一嗓子，跟沙包似的撞上办公桌。
桌子咣当一响。
桌上东西噼里啪啦掉一地。
光头李脑门磕桌角，血“呼”地就下来了。
旁边三个打手脸上的凶相僵住了，立马炸了：
“操！敢动李哥！”
“废了他！”
“干他！”
仨人一块儿扑上来。
左边那个匕首冲着纪凌脖子就划。
右边那个猫腰想抱纪凌的腰。
中间那个拳头照着纪凌脸就砸。
纪凌落地站稳，头一偏，匕首尖擦着他下巴过去，凉飕飕的。
他右手跟钩子似的，快得出奇，一把叼住拿匕首那人手腕子内侧，猛地向下一掰。
“呃啊！”拿匕首的胳膊像过电，疼麻了劲儿，“当啷”匕首掉了地。
这时候，中间那个拳头也到了！
纪凌手里拽着那人腕子向后猛地一拉，左脚同时闪电般蹬出去，正踹在中间打手的胳膊肘外侧。
“咔嚓！”脆生生骨裂。
中间打手惨叫：“胳膊！我的胳膊！”抱着胳膊就萎了。
右边那个眼看就要抱住纪凌的腰，差一点点！
纪凌把手里扣着的家伙使劲一甩，甩向右边抱他腰的那人。
抱腰的视线被挡了那么一下。
就这一眨眼的功夫，纪凌身子一矮一拧，右腿像鞭子一样从侧后方抡起来，狠狠扫在右边打手左腿膝盖弯儿里。
“嘭！”一下，右边打手左腿一软，“扑通”就跪那儿了。
和被甩过来的同伙撞成一团。
十来秒，仨人全倒了。
纪凌走到办公桌前。
光头李刚哼哼着抬起头，一脸血，正好对上纪凌俯视的眼，眼神又冷又硬。
纪凌抬脚，“啪”地踩在光头李光溜溜的脑门上，使劲往下一摁。
光头李脑袋“咚”一声又磕在桌上。
气儿都快断了，手乱抓桌子。
纪凌开口，声音平平的：“刚才那仨，自己作死。你呢？急着来找死？”
声音不大，砸人心里死沉。
光头李眼泪鼻涕混着血，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不…不…饶命…”
“求…柳爷…柳爷饶了我…”
纪凌脚没挪开。
“账本呢？”
光头李赶紧说：“保险柜…桌子底下…暗格…密码…”
抖抖索索报出几个数。
那个手腕脱臼还能动的打手，赶紧爬过来，在纪凌眼皮子底下，从桌子底下抠出来一个深灰色铁箱子。
“对…对…”光头李赶紧应声。
纪凌这才把脚收了。
光头李大口喘气。
纪凌走到铁箱子边，蹲下，密码一按，箱子开了。
里头是几本厚厚的、皮壳子褪色的账簿，几枚旧巴巴的金属筹码，一个小U盘，还有一大排钥匙，贴着标签。
纪凌拿起最上面那本账翻了翻，又“啪”地合上，扔回箱子里。
他走回桌子后面，坐下。
“打扫干净。”
“是！”
“是，柳爷！”那仨打手和光头李赶紧答应，声音还哆嗦。
几个打手忍着痛开始收拾碎玻璃破文件。
光头李在俩人架着下，一瘸一拐往门口挪。
“李光头。”纪凌平平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光头李整个人一激灵，跟冻僵了似的，慢慢转过身。
纪凌看着他：“你那赌档的账，以后每周一上午十点，准时搁我桌上。”
“明天，把口河镇三条街上，所有管事儿的地头蛇，名字、哪条道儿上的、咋联系，全给我弄明白送来。”
“少一个名字…你知道后果。”
光头李脑袋点得像鸡啄米：“明…明白！绝对明白！明天一早送来！”
纪凌一挥手。
光头李连声应着“谢柳爷！谢柳爷！”
由人架着，慌慌张张拉开门跑了。
门“哐当”一声关上。
屋里只剩下纪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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