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
时家宅院。
孟希提着买好的面食进屋,身上的雪花还没来得及抖落,就先看见时青禾那张比寒夜更冷厉的脸。对方向来颐指气使:“怎么现在才来?”
“暴雪天高架桥堵了好久的车。”
“没用。”
“抱歉大小姐。”
时青禾轻蔑睨了她一眼,拿过这份老字号的蟹黄面,尝了几口,视线扫到不远处时音穿过的拖鞋,气得了摔了筷子,也没了半点食欲。
爸妈到底怎么了?
给了时音一套房子,又给她买代步车,甚至今晚领着她出席韩太太的寿宴。
曾几何时,外人问起时音,爸妈都羞于开口。灾星这个标签让时氏夫妇脸上无光,他们只会大肆夸赞她时青禾,以她为傲。
“大小姐您消消气。”孟希重新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小心翼翼放过去:“时总时太太只是一时心软,觉得在宋家的婚事上亏待了二小姐,才稍微弥补了她一下。”
“您名下有几十套房子,豪车更是停满车库,时总还送了您时氏5%的原始股份。饶是再怎么可怜二小姐,也不会给这么多东西。”
“她最近变了。”
“二小姐吗?”
“处事圆滑,说话也讨喜。”时青禾面色一冷再冷,不禁想起时音最近住在家里,爸妈好吃好喝的招待,事无巨细地呵护,这些原本只会属于她的宠爱,逐渐出现在时音身上:“她想跟我抢爸妈,抢时家的家产!”
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野心竟这么大。
“二小姐哪有这个本事?”孟希劝着,“且不说您才是时总时太太心头宝,就说在设计圈子的地位和发展,您有多个作品傍身,负责的新春项目也即将上市。”
说到这,时青禾紧拧的眉心舒缓了些许。
是啊。
下个月月初公司就要上春节的新品,全都是由‘她时青禾’设计出来的款。到时新品大卖,她就能彻底将时音踩在脚下。
“成品衣服做出来了吗?”时青禾问。
“在做了。”孟希点头,道:“大小姐您放心,我会亲自盯着产品部门,到时再跟宣传部去对接,一定让您在新春项目上大放异彩,力压二小姐。”
这话中听。
时青禾被哄高兴了。
她抬头看向身前的人,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孟希也变了些,变得更乖了。时青禾伸出手,像摸狗那样拍了拍孟希的脸颊:“等新春项目上市,我就让人去请陆医生。只要你认真为我办事,我会保住你养父的命。”
孟希弯腰,“谢谢大小姐。”
……
奔驰商务车驶入京城繁华的市中心。
圣诞刚过。
各大商场的摆件还没撤。
纷白的寒夜里,能看见张灯结彩的冷杉圣诞树,还有戴着帽子的红色圣诞老人。时音手机亮了屏,点进孟希发来的新消息。
她敲字回复。
不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
韩湛开了他那边的后车座车门,说是去IFS商场买东西。时音没多过问,叮嘱了句雪天路滑注意安全,便看着他消失在了漫天大雪里。
“二小姐,我交给时青禾的两幅设计画稿她没有任何怀疑,今天送去了产品部门,预计后天做出成品,下周一会挂上时氏的官网进行预售。”
“好。”
退出和孟希的聊天框,又有人发来了新消息。之前时音在网上发帖,求问京城附近哪里有兽医,这会儿终于有人回帖了。
白云中路579号。
老城区小巷。
时音保存好这个地址,打算这几天去看看。要是能寻得偏方,治好阿修受伤的后腿,狗子痊愈了能正常奔跑了,也就能抚平它的心理创伤了。
就在这时,车门再度被拉开。
冷风灌进来的同时,韩湛也上了车。他两只手都提着东西,时音连忙去分担,接了他右手的几大盒草本中药。
“你生病了?”
“韩叔上了年纪有关节病,入了冬膝盖疼。”
“哦。”
“这么关心我?”韩湛偏头看她。
车厢里没开灯,时音仅凭窗外的霓虹灯光去看他。光线很暗,却没让他那张好看的脸减弱分毫。只是说出口的话很难让人接腔,时音索性不搭理。
司机开车驶离街边。
往北山别墅去。
雪还在下,道路两边的灌丛都被白雪覆盖,像一朵大蘑菇。时音放好手里的中药,刚首起身子,眼睛里便装入一个西西方方的精致礼盒。
她偏头。
韩湛正在看她,“打开看看。”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数眼,时音伸手接了他递来的东西。放在腿上,拉掉蝴蝶结的丝带,揭开盖子,里头躺着一棵陶瓷做的青绿云杉树,五彩斑斓、形状各异的大小糖果。
韩湛说:“取药的途中路过一家很热闹的店铺,许多小孩缠着家长在买这个糖果礼盒。”
时音烟眉轻蹙,“我不是小孩。”
“嗯,你是美女。”
“服了。”
“是公主。”
“……”时音无语。
韩湛被她刚刚翻的那很小的白眼逗笑了,他倾身往她那边凑,距离拉近的那刻又看见她翻了他一个白眼,他笑出了声:“是我老婆总行了吧?”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
没再吭声。
低头拂着身上沾着的雪花。
没了他故意的打趣,温暖密闭的车子里静了下来。盒子里的糖果沉甸甸的,时音捧着它,葱白的手指收紧了些。她注视着这些缤纷的颜色逐渐出神,回忆起儿时的某些画面。
小孩爱吃甜的。
尤其小女生。
从她记事开始,时青禾的公主房里总是摆着各色各样的好看糖果。她一次又一次扒在时青禾的房门口,羡慕地望着橱柜里怎么吃都吃不完的糖。有次被时青禾发现了,对方温柔地拉住她的手:“音音,你想吃糖就自己去拿了。”
她去了。
小心翼翼拿了一颗最小的彩虹棒棒糖。
当天夜里爸妈生了好大的气。
把她喊到公主房。
只见屋子里狼藉一片,橱柜里的糖都打翻了,时青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妹妹你偷我的糖可以,但为什么要摔坏它们?”
她成了贼。
一个心胸狭窄很是善妒的贼。
爸妈罚她面壁思过,说算命的人算对了,她果然是天生的灾星,行事鬼祟,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那之后。
时音再也没吃过糖。
就连甜的食品她都几乎没去沾。
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是前阵子韩湛过生日,管家韩叔做了一个蛋糕,她分给佣人的同时,也在韩湛的鼓动之下,给自己切了小半块。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沾沾寿星的福气,他的愿望分她一半。
……
半小时后。
奔驰商务在北山别墅外停下。
管家撑着伞来接。
韩湛在回来的路上给她剥了一个好大的棒棒糖,含了十几分钟都没吃完。时音抱着装有糖果的礼盒下了车,嘴里还含着那支糖果。
甜而不腻。
有着淡淡的水果清香。
难怪那么多小孩排着队都要买,确实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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