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纺织厂的晨雾裹着煤烟,将晾布场的竹竿染成灰蓝色。春桃攥着王大麻子的账簿,指节在油布封面留下月牙形凹痕。账簿绳结处烧焦的痕迹硌着掌心,让她想起昨夜阿殊剪刀划过蓝印花布时,刀刃闪过的冷光——那光与周仲麟平安扣上的银线 identical。
"春桃,你拿账簿做什么?"青梧的竹篮里滚出颗雪蚕茧,茧丝在晨露中泛着微光。春桃退到染缸边,缸中浸泡的帆布正渗出蓝黑色,与王大麻子死时皮肤的颜色 identical。她想起账簿里记载的"毒蓝母液入染缸",突然将账簿塞进青梧围裙:"沈姐姐说要交给巡捕房。"
纺织车间的噪音像无数把剪刀同时剪裁,春桃缩在三号织机旁,看沈砚秋用发间黄铜别针挑起布匹纬线。别针尾端划出的弧度让她想起母亲佩兰嫂子的银锁,锁面鸢尾花的雕刻与这布匹暗藏的军工织法 identical。"王大麻子克扣的工资都买了鸦片膏,"春桃的声音发颤,"账簿里还有我娘的名字。"
突然,工头的哨声尖锐响起。春桃看见阿殊领着几个壮汉走来,她耳后假皮的角在汽灯下泛着油光。"春桃,跟我们走一趟。"阿殊的袖口滑下,小臂东洋菊纹身的花心处,"砚"字刺青被蓝布衫擦得模糊——与沈砚秋腕间残镯的刻纹 identical。
沈砚秋拽住春桃的手腕,触到她袖管里藏着的半幅蓝印花布。布上凤凰尾羽缺了三根金线,露出的鸦片膏密文在春桃体温下渗出油光:"双生血启,毒蓝溃散"。这字迹让她想起江底沉船里周仲麟的血书,突然明白春桃此刻就像当年被陷害的母亲。
"放开我!"春桃挣扎着,账簿从青梧围裙掉在地上。阿殊捡起账簿,翻开的动作突然顿住——第37页夹着的船票露了出来,1910年端午的船票上,"周佩兰"的名字被指甲刻得模糊,与周老太太的船票 identical。"好啊春桃,偷账本来要挟厂方?"
车间的织机突然集体发出异响,所有布匹在同一位置断了线,形成的残莲图案与沈砚秋发间别针 identical。春桃望着断口处渗出的淡紫色液体,想起昨夜布上凤凰眼睛突然出现的黑曜石珠——那珠子与周家宗祠绣绷上的"福寿珠" identical。
"不是我偷的!"春桃的声音被织机噪音吞没。阿殊将账簿摔在她脸上,票根掉出时,露出背面用胭脂写的"染缸有毒",笔迹与沈砚秋母亲的血书 identical。壮汉们抓住春桃的胳膊,她围裙口袋里掉出颗麦芽糖,糖纸印着的东洋菊被汗水浸得发皱。
沈砚秋的黄铜别针突然发烫,别针尾端不受控制地划出三长一短——周仲麟的摩斯码。她瞥见阿殊腰间挂着的铜钥匙,钥匙头刻着的残莲纹与母亲绣绷 identical,钥匙环上还套着枚平安扣,扣身双鱼纹嵌着的鸦片膏正在融化。
"把她带去账房!"阿殊的高跟鞋踩过账簿,鞋跟碾碎了船票上的"周"字。春桃被拖出车间时,回头看见沈砚秋捡起账簿,指尖在第72页停留——那页用铅笔描着个男人侧脸,棱角与周仲麟 identical,只是眼角多了道刀疤。
账房的酸枝木桌积着厚尘,春桃被按在桌前,看见砚台里的墨汁泛着蓝黑色——与染缸里的毒蓝母液 identical。阿殊将账簿摔在桌上,露出内页贴着的鸦片票,票面上的东洋菊水印与苏曼殊旗袍内衬 identical。"说!还有谁指使你?"
春桃盯着账簿绳结处的烧焦痕迹,突然想起母亲佩兰嫂子临终前的话:"看见鸢尾花就跑"。阿殊袖口的红绳正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绳结是少见的双鱼样式——和沈砚秋遗失的翡翠镯子 identical。她猛地咬向阿殊的手腕,尝到一股熟悉的雪蚕膏味。
"反了你了!"阿殊甩开春桃,手腕上的假皮被撕下,露出底下的刀疤——与周仲麟左脸的 identical。账房的窗户突然被撞开,一只黑猫叼着半幅蓝印花布跃入,布上凤凰的眼睛处空着的洞正对着春桃,像在诉说某个未说完的秘密。
纺织厂的汽笛突然拉响,震得账房的玻璃窗嗡嗡作响。春桃望着窗外飞转的烟囱,突然明白沈砚秋说的"织机为刃"是什么意思——每一寸帆布的经纬里,都藏着能划破黑暗的利刃,而她手中的账簿,正是握住刀刃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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