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留下的名单。"谢景行展开地图,"江南地区所有潜伏的日本间谍真名。赵氏只是冰山一角。"
林砚补充:"三年前沈先生本要将名单交给黄夫人,却在交接时暴露。他牺牲前将名单分成三份..."
"一份在胶卷里,一份在这地图上。"谢景行看向我,"最后一份...应该在你母亲银锁里。"
摸出银锁,突然明白那个凹点的作用。但还没等尝试,渔船突然剧烈摇晃——两艘汽艇包抄过来,艇上人清一色黑色劲装,胸前别着青天白日徽章。
"国军的人!"林砚脸色大变,"他们怎么..."
谢景行却冷笑:"不是国军。"他指向那些人衣领下的金线,"是'梅机关'——王坤的特别行动组。"
汽艇上的人举枪喊话:"谢组长,王局长有请!黄小姐务必一同前往!"
黄小姐?黄娇娇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
谢景行将黄娇娇护在身后,低声道:"数到三,往右舷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艘货轮突然横插进来,甲板上站着个穿西装的独眼男人。他抬手一枪打爆了汽艇的探照灯,吼道:"景行!带她走!"
"舅舅?"谢景行震惊地望着那人,随即拽着娇娇跳入江中。
他们在浑浊的江水里浮沉,货轮与汽艇交火的流弹在水面激起无数水花。谢景行抱着娇娇游向岸边芦苇荡,他的血在江水中拖出一条淡红的轨迹。
爬上泥滩时,吐着污水问:"那是你舅舅?"
"嗯,早被家族除名了。"谢景行瘫在芦苇丛里喘息,"没想到他是地下党..."
娇娇忽然想起什么,颤抖着掏出银锁。这次同时按压"慎独"二字的凹点,锁芯"咔嗒"弹开,掉出个蜡封的金属管。
谢景行勉强支起身子:"名单第三部分..."
金属管里是张极薄的绢纸,上面用暗语写满名字。与胶卷、地图上的信息对照,渐渐拼凑出完整的"芙蓉计划"——日军在江南的间谍网竟渗透了军政商三界,连江城的原城主也在内!
"难怪他们穷追不舍。"谢景行苦笑,"这名单足够撼动半个民国政府。"
远处汽笛长鸣,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谢景行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听着,现在三方势力找你——赵氏和日本人要灭口,国军想控制牵制革命党,而地下党..."
"想通过我联系沈墨白的旧部。"黄娇娇接上他的话,突然明白了老余那些人的身份,"芙蓉组...其实是新军"
谢景行点头,从伤口处抹血涂在我脸上:"得把你藏起来。我有个地方..."
“等等,景大哥,我们出来那么久没回去,谢夫人和谢老爷肯定着急,得找人送个信回去。”黄娇娇这才想起这茬,现在的情况回去,家中免不了担心,而且还容易把危险带回谢府。
“早就安排好,己给娘送信,带你去巡视周边的铺子,三五日才回去。现在,我们得找个安全地方,走!”
他们伪装成乞儿混进闸北贫民窟。谢景行所说的"地方"是间棺材铺,老板娘是个裹小脚的哑婆,看见他们立刻反锁店门,从棺材底下拉开道暗门。
地下室内,煤油灯照亮满墙发报机和武器。哑婆比划着递来干净衣物,又给谢景行重新包扎伤口。
"黄姨的据点。"谢景行解释,"黄姨生前的搭档。"
娇娇换上粗布衣裳,忽然注意到墙角供桌上的照片——年轻时的母亲穿着旗袍,身旁站着的就是遛姨,两人中间是个戴眼镜的清瘦男子,相貌与自己竟有七分相似。
"沈墨白?"我轻声问。
谢景行凝视照片:"民国十五年春,他们在黄埔的合影。那时谁也不知道..."他喉结滚动,"后来会变成这样。"
抚摸着照片上父亲模糊的轮廓,胸口像压了块烙铁。这个她从未谋面的男人,留给她的不仅是血脉,还有足以搅动时局的秘密。
哑婆突然猛拽我们衣角——天花板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谢景行瞬间拔枪,示意娇娇躲进密室。就在暗门合上的刹那,棺材铺大门被踹开,一个熟悉的尖细嗓音笑道:
"谢少爷,别来无恙啊。"
是赵氏!
暗门缝隙中,看见赵氏带着日本兵闯进来,她手上的翡翠戒指在煤油灯下泛着毒蛇般的光。谢景行举枪的手稳如磐石,但鲜血己经浸透了他的绷带。
"我知道那丫头在这儿。"赵氏用帕子掩着鼻子,"交出来,看在谢老爷面子上饶你不死。"
谢景行冷笑:"你害死黄姨时,怎么不想想谢老爷的面子?"
"黄氏?"赵氏突然尖笑起来,"那个地下党?她死前可说了不少有趣的事..."她凑近谢景行,"比如,她女儿其实是沈墨白的种..."
娇娇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暗门后的阴影里,谢景行背影僵了一瞬——只有一瞬。
"挑拨离间对我没用。"他扣动扳机,"但这一枪是为黄姨。"
子弹擦着赵氏耳畔飞过,打碎了她身后日本兵的喉结。混乱中,哑婆掀翻供桌,烛火引燃了垂挂的纸钱。火势瞬间蔓延,浓烟充满了地下室。
"走!"谢景行撞开暗门拽出娇娇,"后巷有车!"
两人撞破后窗滚进臭水沟,身后棺材铺己成火海,赵氏的尖叫与日语咒骂渐渐被火焰吞没。巷口果然停着辆没熄火的汽车,驾驶座上的人转过头——是林砚!
"快上车!"他脸上带着新添的烧伤,"全城戒严了,只有虹口码头还能出去!"
汽车在枪林弹雨中疾驰。谢景行因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却仍紧握着娇娇的手:"听着,无论发生什么,跟紧林砚。他有办法联系到..."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汽车后窗炸裂,谢景行猛地扑在娇娇身上。温热的液体顺着后颈流下,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
"景大哥?"娇娇颤抖着摸到他后背的弹孔。
他嘴唇翕动,却只咳出血沫。林砚猛打方向盘拐进码头仓库区,嘶吼道:"坚持住!接应的船就在——"
刺眼的探照灯突然笼罩了他们。十几名日本海军陆战队员持枪围上来,为首的军官用生硬的中文说:"黄小姐,山口将军恭候多时了。"
林砚绝望地捶打方向盘。谢景行的手指却突然在我掌心划了三个字:
"吹哨子。"
娇娇摸出那枚银哨狠命吹响。哨声在码头回荡,却什么都没发生。日本军官大笑着逼近,伸手要拽车门——
"砰!"
军官的眉心突然多了个血洞。紧接着枪声从西面八方响起,日本兵如割麦子般倒下。仓库顶上,数十个黑影手持冲锋枪,为首的女子一袭红衣,从三层楼高一跃而下,双枪喷射着火舌。
"锦云姐?!"娇娇惊呼。
女子扯下面纱——不是锦云,而是一张与母亲照片上极为相似的脸。她一脚踹开车门,目光灼灼地注视她:
"娇娇,我是你小姨黄婉。"她将双枪插回腰间,"芙蓉组特别行动队,来接沈墨白的女儿回家。"
黄婉的红衣在硝烟中猎猎作响。她单手将娇娇拎出汽车,动作利落得像提只小猫。娇娇挣扎着回头,看见林砚正拖出昏迷的谢景行,日本兵的血在他脚下汇成暗红色的小溪。
"他需要医生!"抓住黄婉的腕子,触到一串凹凸不平的疤痕——是刑讯留下的烙印。
黄婉扫了眼谢景行,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谢夫人的儿子?"她突然用指甲划过谢景行耳后,掀开一层几乎不可见的薄膜——下面是颗朱砂痣。
"果然..."她冷笑,"带走。"
"等等!"我拦住要抬走谢景行的芙蓉组成员,"你们要带他去哪?"
黄婉的红唇凑到娇娇耳边:"小娃娃,你以为这世上真那么多巧合?"她指尖点在娇娇与谢景行交握的手上,正要说出一段混乱的秘密,“当年谢夫人怀的可不是谢老爷的…”。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话。码头油罐被流弹击中,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黄婉咒骂一声,拽着她冲向泊位:"上船再说!"
舷梯边横七竖八躺着中弹的日本兵。踉跄着跟上黄婉的脚步,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呼喊:
"景行——!"
白衣女子从浓烟中奔来,乌发被气浪掀得飞扬。她扑到担架旁,颤抖的手抚上谢景行惨白的脸。月光照亮她珍珠般的泪滴,和胸前闪亮的十字架项链。
黄婉的枪口立刻对准她:"什么人?"
"林幼薇..."女子抬起泪眼,声音像浸了蜜的刀子,"圣玛利亚教会医院护士,也是..."她深吸一口气,"谢景行的未婚妻。"
娇娇忍不住讥讽,“未婚妻?我是景哥哥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府的,你是未婚妻,我这个原配是谁?”
据她打听到的,林幼薇和日本不清不楚,能抛弃谢景行一次就有无数次,这种女人绝非良配,决不允许她再伤害男神。
林幼薇突然看向娇娇,杏眼里翻涌着看不懂的情绪:"你就是那个童养媳?"她向前一步,十字架在火光中晃动,一身狼狈,像个小乞丐,很是嫌弃"这么小也跟出来,真是个扫把星,克父克母现在又克夫。"
黄琬见她接近娇娇,急忙制止,枪管纹丝不动:"证明身份。"
林幼薇缓缓从衣领里拉出条细链——坠着半枚青天白日徽章。黄婉瞳孔骤缩:"国军的人。"
"曾经是。"林幼薇苦笑,突然跪下,"求你们救救他,他后背的弹头不取出来会死的!"
又一枚炮弹在不远处炸开。黄婉咂舌,挥手示意:"都带上船!"
娇娇想制止,可货轮鸣笛离港时,码头己陷入火海。趴在舷窗边,看见日本兵的增援部队正蜂拥而至,而赵氏的绛紫色旗袍在烈焰中一闪而逝。
"她逃不掉的。"黄婉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把玩着谢景行的那枚微缩胶卷,"名单在我们手上,整个'芙蓉计划'的参与者都会..."
"景大哥怎么样了?"娇娇打断她。
黄婉挑眉:"手术中。你那'小姨父'亲自操刀——他是留德的医学博士。"见娇娇愣怔,她嗤笑,"怎么,以为芙蓉组都是舞刀弄枪的粗人?"
娇娇着母亲的银锁:"刚才你说...谢夫人怀的是..."
舱门突然被推开,两人同时噤声。林幼薇端着血水盆进来,眼睛还红肿着:"子弹取出来了。"她看向娇娇,声音轻柔却带着莫名的锋芒,"景行昏迷中一首喊你的名字。"
银锁"咔嗒"掉在地上。林幼薇弯腰去捡,十字架从领口滑出——吊坠背面刻着"行&薇 1928"。
"我们留洋那年。"她轻抚十字架,眼神飘向远方,"他说等时局太平就带我去维也纳,他弹钢琴,我唱歌..."
好一朵绿茶,可惜这招数对她不起作用。
只是没想到谢景行会弹钢琴?那个在醉仙楼冷静开枪的男人,手指沾血为她包扎伤口的男人,竟有这样柔软的过往?
黄婉突然拍桌:"够了!"她揪住林幼薇的衣领,"少在这儿演苦情戏。说,国军派你来干什么?"
林幼薇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滚落:"我脱离组织了...只为见景行一面...与任何人无关"
"放屁!"黄婉从她内衣袋抽出一张电报,"最新指令:接近目标人物获取名单。目标人物是谁?嗯?"
娇娇默默捡起银锁。锁芯里的名单突然变得滚烫——原来自己也是别人的"目标"。
"娇娇别信她!"黄婉把电报拍在桌上,"这女人刚才在手术室偷偷翻谢景行的衣物,明显在找..."
林幼薇突然暴起!她从发髻抽出银针抵住黄婉咽喉,另一手抢过胶卷:"抱歉了小妹妹,谁让你抢了景哥哥。"
娇娇使出吃奶的劲抄起煤油灯砸向她手腕。胶卷飞出去的刹那,舱门再次洞开——面色惨白的谢景行倚在门框上,手术服还渗着血,手里的勃朗宁却稳如磐石。
"放下针,幼薇。"他声音虚弱却冰冷,"别逼我开枪。"
林幼薇的眼泪瞬间决堤:"景行...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她真的松开手,银针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但这次不行...上头说那份名单关乎..."
"关乎国运。"谢景行缓步向前,枪口纹丝不动,"所以更不能交给国军。王坤身边有日本人的眼线。"
林幼薇浑身发抖:"那你让我怎么交代?他们会杀了我弟弟..."
谢景行的枪终于垂下一寸:"你弟弟在武汉保卫战就牺牲了。"他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幼薇,别被他们利用了,还有,别再和日本人来往!”
“景行哥,不是的,我真的没有叛国…”林幼薇委屈,她只不过想要更好的生活。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谢景行还想给彼此留最好的念想,没想到他一时的心软,终是带了麻烦。
“你说你是国军的人,那为什么和日本一起出现,还有,你身上的气息出卖了你,没有说错的话,你身上用的是日本皇家定制香粉,谢家也有几家粉脂铺子,内行人一闻就知道不同。
幼薇,走吧,自此各位其主,再相见便是陌生仇敌。”
“景哥哥,我没有,你是最了解…”
“走!”
谢景行完全不听她解释,他也是前几天才查出林幼薇叛变,内心里爱的高墙终于崩塌,拿枪指着她的眉心,“再不走,别怪我动手。”
林幼薇怨毒的看了眼黄娇娇,不甘心的离开。
人一走,谢景行强撑的身子终于到底,气息微弱的吩咐娇娇:"娇娇,银锁。”
"胶卷和地图都在这里。"谢景行当众将三份名单并排放在桌上,"现在只差密码本..."
娇娇像是想到什么,拿出刚刚捡的林幼薇的银锁,里面也暗藏玄机,打开正式密码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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