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队伍从窝打老道一路蔓延至港督府。
全港最知名的十所中学的学生,高举魔方,口号震天。
教师和校工紧随其后,沿途市民纷纷加入,队伍膨胀至数千人。
阳光下,彩色魔方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宛如一条流动的彩虹。
港督府门前,西装革履的港督麦理浩被迫现身。
他接过学生代表叶念慈递上的文书,面对电视台镜头,眉头紧锁地承诺:
“政府绝不容忍黑恶势力污染校园,将彻查警队与社团勾结,还学子纯净环境。”
翌日,《星岛日报》头版刊登港督与学生代表的握手照片,标题赫然——
“港督低头!学生力量撼动香江”。
照片角落,叶念慈手持魔方的侧影格外醒目。
港督承诺的余波迅速发酵。
同日,警方就展开“扫毒蜂”行动,大批警员荷枪实弹突袭十西卡旗下的夜总会,“金玫瑰”首当其冲,数十名马仔被铐走;
廉政公署亦同步行动,廉署的白色面包车也穿梭于各警署之间,传唤名单上的黑警。
名单上的黑警纷纷落马,其中一名警司在机场被捕,行李箱里塞满现金。
有趣的是,警方与廉署默契十足,矛头只对准十西卡。
坊间传闻,新安与和盛早己打点妥当,甚至暗中递上“黑名单”。
这场风波给叶念祖带来了三重意外。
其一是叶念慈因电视上的亮相和组织能力,在隔年考入大学后,以新生身份被推举为联会常委,成了大学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注:联会成立于1947年,早期以争取学生权益、推动社会运动为宗旨,70年代因多次组织反英、反贪游行而影响力剧增。)
其二是叶父则因带领教师护学生,被教育工作者协会选为理事,平日里板着脸的数学老师,突然多了几分“社会贤达”的派头;
但最让叶念祖意想不到的是——
魔方的“破圈”!
英美报纸转载了事件的照片,成千上万只旋转的魔方在镜头里闪烁,被解读为“反抗的象征”。
没过多久,欧美反战、反种族歧视的游行中,竟也出现了魔方的身影。
任我游的海外订单本就因轻工博览会爆满,这下更是如雪片般飞来。
就连一向冷脸的雨果,在电话里也笑得喘不过气:
“叶,你的魔方成了人们掌心的Statue de la Liberté!”
……
这次游行犹如推翻多米诺骨牌呢手指。
十西卡在接下来的日子,再次遭到轮番重创。
先是刀王信在尖沙咀的藏身地被匿名举报,警方包围时他拒捕顽抗,最终被当场击毙。
龙头“金牙炳”见势不妙,说是为了避嫌,结果却是连夜逃往了台岛,临走前把社团里的大小事务都托付给了二当家。
趁着对方群龙无首之际,和盛与新安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臭味相投强强联手,如同秃鹫般扑向十西卡的地盘。
崩牙才最是积极,出钱出人,使了不少手段,最终抱得美人归,把金玫瑰的招牌换上了——“丽晶夜总会”。
叶念祖路过时差点笑喷:
“才哥,不如叫‘丽晶大酒店’算了!”
崩牙才鄙视地扔给他一个白眼:
“丢!你识条铁(懂个屁)!”
警界的洗牌同样迅速。
十西卡豢养的黑警落马后,空缺的位置很快被和盛、新安支持的人给补上。
这一走一接,一上一下,行云流水,无缝连接。
权力,从来都是厌恶真空的……
然而,世间哪会总是好事?
坏事就跟菜市场买肉的添头,多多少少总会带上点。
这边事情还没有完全平息,李家乐就板着脸,把李翠怡从他们北角的小窝接走了。
那急吼吼的样子,好像在里面再多待一会,妹妹就要怀孕了似的。
他把李翠怡塞进警车,就像抓捕了悬赏令上的头号通缉犯一般,兴高采烈地一脚油门飞走了。
叶念祖从三楼阳台望去,似乎能在远去的车影中看到李翠怡依依不舍眷恋万分痛不欲生的泪眼。(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但他坚信一定就是这样的)
虽然他心中饱含着对李家乐深深的恨意,但叶念祖还是非常大度地选择了“仇将恩报”。
没过几天,李家乐突然被署长叫去办公室,宣布他晋升高级警员。
他高兴得愣在了原地,还天真地以为是自己检举账本有功而获得的嘉奖。
殊不知这全是叶念祖前天晚上在“丽晶夜总会”,往警署署长衣兜里塞的那个信封的功劳,里面足足有他五年的薪水。
相信光的人,还是尽量少见点黑暗……
……
赤柱码头,夜雾弥漫。
黄德标缩在阴影里,用手电筒连闪三下。
一艘“大飞”从黑暗中无声滑出。
他上了大飞,一路颠簸,就在差点就把隔夜饭涌到喉咙之际,又换上了一艘渔船。
接着,他朝被船老大“请”进了底舱,这是为了躲避水警的上船搜查。
没办法,谁让最近风声那么紧,之前就有个同袍是这样给逮住的。
但底舱里那该死鱼腥味,熏得他把刚才涌上来的隔夜饭又咽了回去。
就这样吐出来咽回去的反复了好几遍,差点咽把胃都呕出来的时候,船老大终于来开门了:
“黄Sir,到公海了,出来透口气吧。”
他连滚带爬地扑上甲板,结结实实地吐了个干净,这才算把命给捡回来了。
一脸劫后余生的颓相,己经不复当日在仓库里严刑逼供时的霸气。
船老大递过来一根烟:
“黄Sir,怎么好端端的警长不做,要这么折堕(狼狈)跑路啊?”
黄德标猛吸一口,骂道:
“还不是ICAC那帮扑街!说在刀王信的账本里查到我收了一百万。
我草他娘的!我吃的是新安的供奉,用得着拿他十西卡的钱?!
再说了,刀王信会给我一百万?
江湖上谁不知道我跟他有仇?他给我钱是要我买墓地吗?”
船大佬笑道:
“这样砌生猪肉(栽赃嫁祸),那看来你是得罪人了哦。”
黄德标啐了一口:
“我特么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啊!”
“还能有谁?我大佬呗。”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卷毛强叼着牙签走出来,身后跟着杨港生。
“你们是谁?!”
黄德标感到来者不善,惊恐问道,“你们大佬又是谁?!”
“你一个死人,知道那么多干嘛?”
卷毛强把牙签一吐,招了招手。
两个腰圆膀粗的船员走上来,不容分说地架起了黄德标。
“等等!我跟新安项先生很熟!和和盛的乐先生也……”
还没等他说完——
“噗通!”
翻腾的海面上砸起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卷毛强朝船老大摆摆手:
“他行李里的钱,归你了。”
杨港生皱眉问:
“大佬不是说放他离开香江吗?”
卷毛强耸耸肩,一脸无辜:
“对啊,可这里是公海啊。”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注:70年代香港黑帮常用“大飞”快艇偷渡或运货。廉署成立后,不少贪污警员选择潜逃东南亚,如菲律宾、泰国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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