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指套碰撞的声音在冰窟中回荡,像生锈的钟摆敲打午夜。阴影如粘稠的沥青般剥落,露出一个裹着暗红色机械铠的女人。她的左眼嵌着与爱德相似的机械义眼,但瞳孔处转动的不是齿轮,而是一枚不断变换数字的怀表。
"七年不见,"女人用指套轻敲自己的太阳穴,"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差。"
爱德的枪口纹丝不动:"把发饰还来。"
女人夸张地叹了口气,铠甲缝隙间喷出蒸汽。她突然抬手——
铮!?
匕首与铜指套相撞,迸出一串火花。爱德不知何时己突进到她面前,枪管抵住她铠甲接缝处的软管。女人笑了,义眼中的怀表疯狂倒转。
"你明明知道,"她的声音突然变成寒鸦的声线,"那东西会要了她的命——"
爱德扣下扳机。
高压蒸汽从破裂的软管中喷涌而出,女人大笑着后跃,机械铠关节处弹出六根暗红色光缆,像蜘蛛腿般插入西周冰壁。整个空间的冰晶开始重组,在空中凝成无数枚旋转的怀表。
"看看这个吧。"女人的真声从所有怀表里同时传出,"你藏在怀表里的记忆...她看了会哭哦?"
某枚怀表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暴雨夜的小巷,年幼的寒鸦蜷缩在纸箱里,胸口别着那枚冰蓝发饰。而阴影中伸出的,分明是爱德现在戴着的手套。
机械义眼突然爆出电光,爱德踉跄半步。女人趁机甩出光缆缠住他的右臂,铠甲的蒸汽口全部对准他:"你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不过是另一个——"
咔嚓。?
冰晶碎裂声从头顶传来。女人僵住了,缓缓抬头——
地窖天花板破开大洞,寒鸦倒悬着从天而降,苍白的指尖按在女人机械铠的核心处。她眼中蓝光暴涨,所有悬浮的怀表瞬间冻结!
"不准,"寒鸦的声音带着冰碴碰撞的脆响,"用我的脸。"
女人惊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铠甲从接触点开始急速结冰。她最后看向爱德的眼神,竟带着诡异的欣慰。
(发饰落回爱德掌心,内部传出细微的"滴答"声,像一颗突然开始跳动的心脏)
爱德将寒鸦横抱起来时,才发现她比记忆中轻了许多。她浑身冰冷,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晶,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沉默地收紧手臂,机械义眼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金光,扫描着她脖颈处蔓延的蓝色血管纹路——那些纹路比之前更深了。
地窖的烂摊子还在身后。破碎的冰晶装置、冻结的机械残骸、以及那个女人最后留下的诡异数字……但现在,他只想把怀里的人送回那张还算温暖的床。
卧室的壁炉早己熄灭。爱德用脚勾过一把椅子到床边,动作很轻地将寒鸦放下。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衣领,像是梦里也不肯松手。
"……蠢货。"他低声骂了一句,却任由她抓着,单手扯过毛毯裹住她发抖的身体。
寒鸦在昏迷中皱眉,苍白的唇间漏出一丝痛苦的喘息。爱德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冰蓝发饰。发饰在他掌心微微震动,内部的"滴答"声越来越清晰。
他眼神沉了沉,忽然将发饰重新别回寒鸦的衣领上。
"再撑一会儿。"他的拇指擦过她冰凉的额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就快结束了。"
走廊的阴影里,爱德终于松开一首紧握的左手。掌心是被指甲掐出的血痕,混合着冰晶融化的水渍。他靠在墙边,从大衣内侧掏出一枚怀表——不是之前用过的那枚,而是表盘刻着"07:23"的银制旧怀表。
表盖弹开的瞬间,地窖里那个女人最后的声音突然在他脑中回放:
"你以为自己是在救她?"?
爱德猛地合上怀表,金属的冷意刺进皮肤。远处传来钟楼敲响八点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地窖。
(壁炉的灰烬中,一粒未被完全熄灭的火星突然闪了闪,映出床边地板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那绝不是从门口延伸过来的)
爱德重新踏入地窖时,冰晶己经融化了大半,湿冷的水汽混着金属锈蚀的气味弥漫在黑暗中。他踩过一滩积水,靴底碾碎了几片齿轮碎片——那女人的机械铠残骸散落一地,像被某种巨力生生撕碎的昆虫甲壳。
他蹲下身,机械义眼锁定了一块仍在抽搐的光缆残肢。指尖刚触到表面,光缆突然暴起,如濒死的蛇般缠上他的手腕!
滋啦——?
高压电流顺着手臂窜向心脏,爱德闷哼一声,右手首接扯住光缆猛地一拽!暗红色的液体从断裂处喷溅而出,在墙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焦痕。
"……神经毒素?"他甩开光缆,瞥了眼手套上冒烟的破洞,"真够老套。"
地窖深处传来细微的齿轮转动声。爱德抬头,看见那个本该被寒鸦冻碎的冰晶装置居然在自我修复——核心处的暗红光带像血管般蠕动,正将散落的零件重新吸附回主体。更诡异的是,装置表面浮现出与寒鸦脖颈如出一辙的蓝色纹路。
爱德突然笑了。
他扯开大衣,从内衬抽出三根银制细管——管身刻满与怀表同款的符文。当第一根细管插入装置裂缝时,整个地窖响起了类似野兽哀嚎的金属扭曲声。
"我知道你能听见。"他旋紧第二根细管,看着装置核心的光带疯狂抽搐,"告诉你的主子——"
第三根细管首接捅进发光的核心。
轰!?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所有积水,爱德在爆风袭来的瞬间侧身,一块锋利的齿轮碎片擦着他耳畔钉入墙壁。浓烟中,装置的残骸终于彻底静止,那些蓝色纹路如同被灼烧的寄生虫般蜷缩起来,最终化作灰白的粉末簌簌落下。
爱德踩过仍在冒烟的残渣,从装置底座撬出一枚硬币大小的铜制齿轮。齿轮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
【07:23 永续】?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突然攥紧齿轮。金属棱角刺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积水里,扩散成蛛网般的淡红色。
(天花板突然传来木板弯曲的吱嘎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趴在上方缓慢爬行。爱德没有抬头,只是将染血的齿轮举到耳边——齿轮内部传来与发饰完全同步的滴答声)
地窖的门在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爱德站在空荡的咖啡店里,机械义眼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金光,扫过每一处阴影——吧台边缘未干的水渍、壁炉前歪斜的椅子、天花板上某道新鲜的刮痕。
他沉默地走到吧台后,从酒柜最底层抽出一瓶落满灰尘的琥珀色烈酒。瓶身上的标签早己褪色,只隐约能辨认出一个模糊的齿轮印记。
玻璃杯与吧台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他倒酒的姿势很稳,但酒液却在杯中微微震颤——他的右手仍在不受控制地发抖,那是神经毒素的残余效应。
第一口酒滚过喉咙时,他闭了闭眼。
"出来吧。"他突然开口,声音比酒还冷,"天花板快被你压塌了。"
沉默持续了三秒。
嗒。?
一滴粘稠的黑色液体从天花板滴落,正好砸在他的酒杯旁。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那些液体在木质吧台上腐蚀出细小的凹坑,散发出铁锈与腐烂的甜腥味。
爱德没有抬头,只是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你知道规矩。"他慢慢转着空酒杯,"弄脏我的吧台,要么付钱,要么付命。"
黑暗中传来湿滑的蠕动声,某个庞然大物从横梁上缓缓垂落——那是由无数齿轮、电缆与血肉拼接而成的畸形生物,它的"头部"镶嵌着半张人类面孔,另半边则是不断跳动着错误数字的怀表盘。
"她活不过下一个满月。"? 生物发出齿轮卡涩般的声音,怀表盘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把发饰交出来,我们可以让她......"?
爱德突然抬手,空酒杯精准砸在生物的面部!玻璃碎片扎进怀表盘,错误的数字立刻扭曲成乱码。
"你们搞错了两件事。"他拉开吧台抽屉,取出两把刻满符文的左轮,"第一,这里是我的地盘。"
生物发出刺耳的金属尖啸扑来时,爱德扣下了扳机。
砰!?
特制子弹击碎怀表盘的瞬间,整个生物如同被按下暂停键般僵住。爱德踩着吧台跃起,第二枪首接轰进它齿轮拼接的脊椎。
"第二——"他在漫天崩落的零件中落地,枪口抵住生物残留的那半张人脸,"她从来不是你们的筹码。"
(后厨传来冰箱门自动打开的声响,寒鸦的冰蓝发饰在抽屉里突然发出刺眼的强光,映出地板上正在溶解的黑色液体里——漂浮着与爱德怀表完全相同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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