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婧的生日过后，期中考如约而至，大考如蜕皮，出成绩的那天，高一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都沉默了，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他们纷纷被年级第一的名字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也曾怀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又把他的卷子拿出来重新批改了一遍，各科老师最后又一次傻眼了，面面相觑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没问题，分数没错。
一班班主任暴跳如雷，他脑中嗡嗡作响，额头上太阳穴像弹簧一样跳个不停。
前所未有的耻辱像一记闷棍敲在他骄傲的脑门上，从来没想过，这样荒诞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和他一样震惊的还有张胜，他怎么也没想到从业生涯里第一个高光时刻就这样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他被一种狂喜笼罩着，嘴上的笑收都收不回来，但看着一班那个怪物的脸，他顿时收敛了些，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看着年级第一的名字，是越看越喜欢，之前就隐隐觉得他有股超凡脱俗的聪慧，没想到这次一鸣惊人，首接把所有人都干趴下了，真是好样的。
张胜还没高兴多久，就被叫到了年级主任的办公室。
他站在门口，在门上敲了几下，陈岳邻抬了抬眼皮，“张老师，进来吧。”
张胜走进去拘谨地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每一次和他单独相处，张胜都会在他强大的气场中败下阵来。
陈岳邻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两鬓斑白。
他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教师，不免感慨时光蹉跎，岁月不饶人。
“张老师啊，你们班出了个好苗子啊，他的卷子我都看了，题做得相当好，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好的苗子了，按照这势头，京大绝不在话下。”
张胜听着心里喜滋滋的，“陈主任，那孩子确实聪明，之前成绩看起来平平，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考了第一。”
陈岳邻眸中深晦，疑惑道，“以前成绩平平？”
张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您的意思是，他可能作弊了？”张胜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这不可能吧……”
陈岳邻眯起双眸，“这没有可能吗？”
张胜一下泄了气，他算是明白了，年级上怀疑他的学生作弊，这就是冒头的后果，在一个原本只能产出普通粮食的田里突然出了个金凤凰，大家第一感觉不是这田有多好，也不是这种子有多好，而是怀疑这种子根本不是这地里的。
他仰起头，目光坚定，“万一不是作弊呢？”
陈岳邻转动着浑浊的眼珠，“那就让他证明。”
张胜问，“怎么证明？让他说没有作弊吗？谁又会相信？”
“那就，重新出一套卷子让他做。”
张胜想了想，目前似乎只有这个办法可行，可是，让他单独做一套卷子，他答不答应也不好说。
“让他一个人做，不就摆明了怀疑他，太伤人自尊了，他不见得答应。”
陈岳邻扶额，“那就让全班陪他一起做。”
张胜越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再考一次怎么就能保证他不作弊呢？”
陈岳邻被他问得烦了，“你班上那水平谁不知道，谁能帮他作弊？如果有这样的能人，我喜闻乐见。”
侮辱性极强。
张胜后牙槽都快咬碎了，但为了学生的清白，他忍。
第二天一大早，他站在讲台上宣布有套新卷子想测测大家的水平，学生们只觉得两眼一黑，才考完怎么又来了。
大家怨声载道。
张胜用力拍打着桌子，“安静！”
他看了一眼刚刚从主任手里手中接过来的卷子，封皮完好，要是再说他学生作弊，他能把屎盆子往他陈岳邻头上扣。
去他的年级主任。
两天考完，年级各科老师聚在一起批阅试卷，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陈岳邻拿到成绩表的时候，眼睛蓦然亮了。
张胜又被叫到了办公室，这一次不是质疑他的学生作弊，相反，他听到年级主任说，“张老师，让他去一班吧。”
张胜如遭雷劈，这不是明抢吗？向来都是这样，最好的生源都在一班，最好的资源最好的老师都在一班，他一向是知道的，这一次心里却冒起一股无名怒火。
不是因为学生被抢，他本质上还觉得这对学生来说可是一件好事，但是一首这样做就意味着一定是对的吗，他们甚至都没考虑过学生自己的意愿。
他沉着脸对上陈岳邻不容反驳的眼睛，“那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没意见。”
陈岳邻看着眼前这个中年教师，在外人眼中足够出挑，但在一中人人出色的大环境里，这些年他的教学能力和带班水平只可谓平平，他低调得自己几乎要想上一会才能叫出他的名字，此刻他在自己面前，目光炯炯，头颅高高扬起像一只护崽的母鸡。
陈岳邻沉默良久。
最终点了点头。
倒不是说真的改变了决定，只是他相信正常学生都会选择去一班，谁会愿意放着好资源不用，而甘于平庸呢。
到了他这个年纪，青春热血早就被生活榨干了，理想和抱负早己成为昨日之水。
事情落定后。
年级排名紧接着被贴在了学校公告栏，贴上没多久就围满了人，不过大多是一二三班的学生，后面尾部的学生对自己认知清楚，压根不去凑热闹。
大家惊讶地发现。
年级第一竟然不是陈彦生，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围观人群互相问了个遍，竟然没一个人知道年级第一是谁。
显然，这个人是第一次上榜，一上榜就把所有人都碾成了渣渣，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没人知道他是哪个班的。
这让那群天之骄子受挫。
年级第三的叶厚文盯着公告栏，原以为打败了赵彦生就会是年级第一，没想到竟然杀出了个不速之客，他额头上青筋冒起，手因愤怒而握紧成拳。
一山未越，一山更比一山高。
他回教室时，赵彦生正和同桌说着话，看起来并不愤怒，丝毫没有被成绩影响的样子。
叶厚文走近，在他前面坐下，“赵彦生，你的第一被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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