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泛着潮热,篮球场另一侧种满了榕树,绿油油地洒着枝丫。
五点多的天空依旧通亮,阳光却温柔了下来。
在激烈的运动下,盛夏身上的运动服己被浸透,额上汗珠一颗颗滴在地上,水光淋淋的皮肤看起来跟和田玉似的,一身肌肉线条恰到好处。
奇怪的是,即便是满身大汗,他看起来也跟单独开了滤镜似的,清清爽爽,没有一丝油腻的感觉。
不像旁边那几个看起来像泛着油光的肥肉。
中场休息。
大家的情绪终于得以缓解。
“赵婧,咱们走吧?”
许观星脚都站麻了。
赵婧看她脸色有些不好,便说,“要不你先走吧?我想再看会儿。”
许观星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场内。
刚好看到一个女生大胆地走了进去。
女生看起来小巧玲珑,及肩发垂在肩头,看不清长相,背影看着还挺有气质的。
那人不偏不倚。
停在了盛夏面前。
许观星眸光一动,死死盯了过去。
该死的是。
赵彦生那几个家伙还吹起了流氓哨。
许观星眸色下沉。
盛夏正拿着毛巾擦身上的汗,抬眸,看了一眼女生递过来的水,他表情淡淡地说了句,“谢谢。”
手却没有要接的动作。
女生爆红的脸渐渐沉了,手僵在半空不知所。
众目睽睽之下,难堪和委屈齐齐涌了上来,鼻头蓦然一酸。
“不好意思啊,我不渴。”他语气平静,没有一丝不悦,但明显疏离。
气氛僵持。
眼看着女生眼里涌了泪花,赵彦生一个箭步上来,笑着拿过水说,“美女,他不渴我渴。”
女生手上蓦然一空。
勉强对赵彦生挤出一个笑容,说了声谢谢,然后悻悻地地转身跑了。
看着女生的背影。
赵彦生撞了一下盛夏的肩膀,低声说,“你不解风情,人家美女刚刚多难堪啊。”
“是吗?”
“……”
赵彦生不再理他,一颗榆木脑袋,不开窍。
许观星看了全程。
只觉得帅哥很冷,边界感强得可怕。
水不值几个钱,几乎没有人会拒绝这种好意。唯独他拒绝得彻底,不给人任何暧昧幻想的机会。
许观星看那女生都快哭了,她捏了一下放在书包侧袋里的包装盒。
突然有些泄气。
他会收吗?她不确定了。
可买都买了,至少要试一试。
如果硬的不行,她来来软的。
和赵婧告别后,她转身回了教室,教室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橙色的光线穿过透明玻璃,在课桌上落下一块块光斑。
许观星看了一眼剩下的座位。
脑中闪过他喝水的画面。
额头上的汗珠,潮润的碎发,微仰着头,喉结一下一下滚动着。
空气突然躁动,像是有什么断了,脑海中咔嚓一声脆响。
等她走出教室。
西下沉寂无人,教学楼之间被过渡成了浅淡的橘黄色。
打完球后。
赵彦生搂了盛夏的肩膀,两人在卫生间换了衣服,盛夏将湿透的球衣装进塑料袋。
赵彦生磨磨蹭蹭,他等得心烦,索性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他倚靠在碧蓝色的栏杆上,校服贴在他薄薄的脊背上,头发己经半干,被风吹得散在额前。
许观星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中世纪的油画。
她张了张嘴。
却没敢出声,于是转过身,目不斜视地往单车棚去了。
盛夏抬眸,看着那背影拐个弯就消失了,他觉得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盛夏踏着黄昏走进家门。
吴敏正端了一盆蒸鸡从厨房出来,见他回来,眼睛一瞬亮了。
表弟任轩正缩在沙发里打游戏,嘴里骂骂咧咧,囫囵吞枣似的听不清。
吴敏亲切地唤了声,“阿夏回来了,赶紧去洗手,一会吃饭了。”
“好。”
他上楼放了书包,然后匆匆下楼去卫生间洗了手。
转眼就进了厨房帮吴敏端菜,然后将筷子一一摆好。
吴敏扭头看了一眼,他颀长的背影却染了一层郁色。
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总是抢着做家务,刚来这里的时候,连饭都不敢多吃,眼神也总怯怯的,
吴敏问他,良久他才吞吞吐吐地说,“小姨,我吃得不多,也能干活,只要有个地方住就行了,你们别赶我走。”
眼中尽是祈求。
吴敏心都被碾碎了。
搂着他流着泪承诺,“放心,小姨永远都不会赶阿夏走的,这里永远都是阿夏的家。”
一晃几年过去了。
他虽然没那么小心翼翼了,但脾气跟他妈一样倔,让他别动他就是不听,久而久之,吴敏只能任由他去了。
没妈的孩子早当家,她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的,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姐姐走得早,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盛夏是在姐姐去世的第二年来的这里的。
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雷声震天,空气沉闷得像灌了铅。
在一阵惊雷闪过后,门响了。
还记得开门那一瞬。
他孤立在门外,背后雷鸣电闪。
雨水顺着他头发往下流着,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不知道从哪里来,走了多久。
浑身上下就一个背包。
他张了张嘴喊了声小姨,声音干涩。
吴敏一把将他拽进屋,控制不住哭了出来,“怎么搞成了这样?”
盛夏像只被淋坏了的小鹌鹑。
脸上淌着的不知是泪还是雨,嘴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满腹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吴敏看到他那一刻,心里己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心疼地将他搂进怀里。
盛夏僵着身子,埋在她肩头终于将憋在体内的情绪释放了出来,“小姨,我没有家了。”
哭声震天。
她何尝不知,从姐姐离开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家了。
但姐夫还在,她无权插手他的家事。
那一晚,他不说,她也没继续问。看着十来岁的孩子,想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一个人冒雨跑了过来。
后来姐夫来过,但盛夏死活不跟他走,他没办法又忙着生意便留了一些钱走了。
之后的每个月,他都定期寄来一笔钱。
人却来得少。
逢年过节偶尔过来看一次,碰了盛夏的冷脸,常常气呼呼地开车走,父子俩谁都没法平心静气待在一个屋里。
后来听说,他找了个年轻妹子,结了婚。
盛夏的存在变得尴尬,回去不是,不回去也不是,就这样待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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