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后的第一个凌晨,烘焙坊的冷藏柜蓝光映着小满紧皱的眉。
她将鼻尖凑近顾言昨夜修补裂缝时用过的糖霜铲,焦糖与杏仁的焦苦突然在舌尖炸开——那是比寻常烤杏仁更刺喉的苦味,像混着铁锈的炭灰,在嗅觉神经上烙下灼痕。
“又偷偷闻了?”
顾言的声音从楼梯拐角传来,银发沾着夜露,时光钥匙在腰间泛着微光。
小满慌忙放下糖霜铲,却看见他袖口露出的腕骨处,糖霜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像被雨水冲刷的糖画。
“你每次用钥匙,气味就像快烤糊的杏仁。”
她抓起早己准备好的薰衣草香包塞进他掌心,铃铛与他腕间的刺青共振,在香包边缘凝成细小的光蝶,“老周的笔记说,守护者的气味是时光的余数,你的……”
喉间突然哽住,“太苦了。”
顾言的指尖在香包上顿住,糖霜纹路却在操作台自动凝成断裂的樱花。
他抽手时带起一阵风,香包上的薰衣草籽簌簌掉落:“甜味留给客人就好,我的时间……”
墨镜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色,“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
烤箱突然发出提示音,打断了凝滞的空气。
小满转身取出刚烤好的玛德琳,蜂蜜与柠檬的香气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苦——那是她偷偷在面糊里加了两滴顾言常用的时光能量。
当贝壳状的蛋糕在瓷盘上裂开,露出的内芯竟泛着极浅的金箔色,与他昨夜咳出的树液同色。
“尝尝看?”
小满将盘子推过去,指尖无意识地着围裙上的铃兰刺绣,“这次加了双倍的柠檬皮屑。”
顾言垂眸望着玛德琳,糖霜纹路在瓷盘边缘凝成细小的沙漏。
他知道那抹焦苦是她刻意保留的——就像她总在深夜替他缝补守护者制服时,故意留下的樱花蜜渍。
“你不该……”
“该什么?”
小满突然打断他,铃铛在胸前晃出清脆的响,“该看着你像块烤糊的饼干似的慢慢变焦?老周说过,守护者的气味会互相影响,我的樱花蜜说不定能——”
“别说了。”
顾言的声音轻得像融化的糖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转身望向窗外,霜降的晨雾正漫过烘焙坊的木质招牌,“陆深刚才发来消息,钟楼的裂缝又扩大了。”
小满的手指在围裙上绞出褶皱,看着他腰间的时光钥匙明明灭灭。
昨夜她听见他在地下三层咳嗽,糖霜护盾破碎的声音混着树液滴落的响动,像极了1998年暴雨夜钟表店的破窗声。
“阿言哥哥,”她突然用上了童年的称呼,“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总把烤焦的饼干藏进你的工具盒,你却每次都能变魔术似的烤出完美的糖霜笑脸。”
顾言的背影猛地僵住,墨镜滑下鼻梁,露出的银眸映着瓷盘里裂开的玛德琳——内芯的金箔色,正与他记忆中父亲临终前的怀表齿轮同色。
“现在换我来藏饼干了。”
小满抓起玛德琳塞进他掌心,温热的触感混着薰衣草香,“这次的‘魔法’是薰衣草香包和蜂蜜玛德琳,专治烤糊的杏仁味。”
顾言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老周临终前塞给他的信:“当小满开始能闻到时光的味道,别再独自舔舐伤口,她的味蕾是上天给你的第二块糖。”
糖霜纹路在他腕间轻轻发烫,这次不是灼痛,而是某种蛰伏己久的、温暖的共振。
烤箱在此时“叮”地弹出新一批司康饼,黄油与肉桂的香气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小满的樱花蜜甜。
顾言突然转身,糖霜钥匙在指间转出微光:“先说好,这次训练要是再被你闻出能量波动,就罚你把《时光烘焙原理》抄到糖霜纸上。”
小满看着他耳尖未褪的红,偷偷将第二块玛德琳塞进他口袋:“那我可得多闻几次——毕竟,烤糊的杏仁味里,藏着你从来不说的‘小心’和‘别怕’。”
“这颜色……”
顾言的指尖刚触到瓷盘就猛地缩回,时光钥匙在腰间发出低沉的嗡鸣。
糖霜纹路在他腕间不受控地亮起,却又迅速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咳出的金色树液,同样的色泽,同样意味着时光能量的过度透支。
“我加了点……特殊的糖粉。”
小满的声音细若蚊蚋,耳尖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偷偷将银叉塞进顾言掌心,铃铛与他腕间的刺青共振,在金箔色的蛋糕屑上凝成细小的光蝶,“老周的笔记说,樱花蜜和时光能量调和后,会呈现‘守护的余温’。”
顾言盯着蛋糕内芯的纹路,那些金箔色的丝线竟组成了微型的时空齿轮,每转动一圈就散发出烤杏仁的焦香。
他突然想起昨夜修补裂缝时,小满偷偷递来的热可可——杯底沉着同样的金箔碎屑,只是被她用棉花糖巧妙掩盖。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沙哑,墨镜滑下鼻梁,露出的银眸映着蛋糕里的齿轮,“知道我每次用钥匙,都会咳出……”
“我不知道!”
小满猛地打断他,铃铛在胸前剧烈晃动,“我只是觉得,你的能量闻起来像快烤糊的杏仁,所以想加点甜……”
她的指尖戳着蛋糕边缘,金箔碎屑沾在皮肤上,像极了顾言每次修补裂缝时溅上的时光火花。
烤箱突然发出新一轮提示音,是小满提前设定好的司康饼。
黄油与肉桂的香气涌来,试图盖过空气中的焦苦,却在触及金箔色蛋糕的瞬间,自动凝成了小小的樱花形状。
顾言看着操作台边缘自发形成的糖霜锁链,那是他每次情绪波动时的本能反应,此刻却歪歪扭扭地拼成了“别担心”。
“其实我小时候,”小满突然没头没脑地开口,用银叉戳着蛋糕里的金箔,“总以为爸爸烤的杏仁饼干焦了是故意的,因为焦的部分特别香。
后来才知道,他是用异能修补裂缝后,身上的味道会渗进面团里。”
顾言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他想起老周日记里的片段:“小林总说,守护者的汗水是最好的发酵剂,可我知道,那是她在偷偷用樱花蜜中和我的苦味。”
糖霜纹路在他胸口轻轻发烫,这次不是灼痛,而是某种被理解的、酸涩的暖意。
“所以你现在,”他终于拿起银叉,切下一小块金箔蛋糕,“是把我的‘焦味’当成了特殊调料?”
小满看着他送入口中的动作,紧张得屏住呼吸,首到看见他喉结滚动,没有咳嗽,才敢小声回应:至少比你一个人扛着好。
老周还说过,守护者的味觉是相通的,我尝到的苦,你也能尝到甜……”
话未说完,顾言突然伸手,用指尖抹掉她脸颊上的金箔碎屑。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让两人都愣在原地。
他的指尖残留着蛋糕的温热,混着淡淡的烤杏仁味,而小满脸颊的皮肤下,樱花蜜的甜正在悄悄蔓延。
“下次想加能量,”顾言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至少提前告诉我配方。”
他低头切下第二块蛋糕,发现内芯的金箔齿轮不知何时变成了双铃交叠的图案,“比如这块玛德琳,要是再多加三滴樱花蜜,焦苦味会中和得更彻底。”
小满看着他认真讨论配方的侧脸,突然想起1998年暴雨夜,他把最后半块草莓糖塞进她嘴里的模样。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用最平淡的语气,藏着最汹涌的温柔。
烤箱里的司康饼“叮”地弹出,黄油香气中,她听见自己轻轻说:“好,那下次换你教我调‘时光糖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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