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怒吼,暴雨如注,浑浊的江水裹挟着断木残骸,如同狂暴的巨兽,疯狂撕咬着河神庙旁那段刚刚加固、根基尚浅的堤坝。水位以恐怖的速度上涨,几处薄弱点被冲开缺口,浑浊的洪水如同贪婪的舌头,疯狂向内舔舐!
“堵住!快堵住左边那个大缺口!”叶雨霏的声音在风雨中几近嘶哑,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冰冷刺骨。她亲眼看着几个扛着沙袋冲向缺口的壮汉被一个巨浪狠狠拍倒,卷入湍急的洪流,瞬间消失!心如同被利刃狠狠剜过。
秦铮目眦欲裂,像一头发狂的雄狮,带着最精锐的护卫组墙,用身体硬顶着激流,为后面运送沙袋石块的队伍争取时间。每一次巨浪拍来,都有人被冲得踉跄吐血,却无人后退!
“竹然!你那个锤子呢!!”叶雨霏对着风雨中那个泥猴般的身影嘶喊。
“来了!!”竹然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和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浑身湿透,脸上泥水和汗水混在一起,眼神却亮得惊人。他指挥着十几个壮汉,正奋力将一台沉重的、由粗壮原木和巨大石块构成的简易杠杆夯锤——“雷神之锤”——推向那个最大的、正在迅速扩大的缺口!
这玩意儿原本设计是夯实堤基的,此刻却要用来堵缺口!风险极大,稍有不慎,锤子都可能被洪水卷走,甚至伤到自己人!
“对准缺口!放!!”竹然声嘶力竭。
负责操作杠杆的壮汉们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压下杠杆末端!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大地心脏跳动的巨响!近千斤重的石锤,在杠杆的驱动下,带着千钧之势,精准地砸入了那个汹涌的缺口!巨大的水花冲天而起,如同引爆了一颗水雷!冲击波甚至让附近的人都站立不稳!
奇迹发生了!
那狂暴涌入的洪水被这惊天一砸硬生生遏制住了势头!巨大的石块深深嵌入缺口底部,暂时充当了坚固的砥柱!虽然洪水依旧汹涌地冲刷着,但涌入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
“堵住了!堵住了!!”岸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欢呼!
“别停!加固!快加固!”竹然顾不上欢呼,嗓子己经喊破,“沙袋!石块!往锤子周围填!快!”
希望被点燃!灾民和护卫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沙袋、石块雨点般投入被“雷神之锤”暂时镇住的缺口周围。秦铮带着人墙死死顶住水流,为加固争取每一分每一秒。
叶雨霏看着在风雨中嘶吼指挥、如同战神附体的竹然,看着那些用血肉之躯筑堤的灾民和护卫,冰冷的雨水流进嘴里,却尝到了咸涩的味道——那是混合着雨水和泪水的味道。绝望被勇气和智慧撕开了一道口子!
风雨肆虐了一夜。河堤在“雷神之锤”的怒吼和无数血肉之躯的拼死守护下,如同怒涛中的礁石,虽然伤痕累累,多处渗水、小范围垮塌,但主体竟奇迹般地保住了!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刺破厚重的乌云,雨势渐歇,洪峰终于裹挟着不甘的咆哮向下游奔去。
精疲力竭的人们瘫倒在泥泞的堤岸上,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巨大的疲惫交织。叶雨霏看着被洪水蹂躏过、却依然挺立的堤坝,看着身边浑身泥泞、累得首喘粗气却咧着嘴笑的竹然,看着秦铮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的眼睛,一股巨大的酸楚和自豪感涌上心头。
他们守住了!守住了家园的第一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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