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生活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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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菲生活不容易

 

然而,命令下达后,账房总管王管事,一个在王府经营了二十多年的老油条,捧着厚厚一叠依旧混乱模糊、充斥着“惯例”、“杂项”字眼的账本,一脸为难地禀报:“王妃容禀,这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各处用度千头万绪,许多都是几十年的老规矩,实在难以…难以像王妃要求的那样…分毫毕现地列清楚啊。” 话里话外,暗示王妃不懂规矩,强人所难。底下几个管事的眼神也透着不以为然。

竹风得知后,只冷冷丢下一句:“按王妃说的办。办不好,换人。” 王管事顿时冷汗涔涔,不敢再有微词,但效率却慢得惊人,明显在消极怠工,试图让王妃知难而退。

更让叶雨霏头疼的是王府的日常人情往来。各府诰命夫人的拜帖如同雪片般飞来,言语间或试探、或好奇、或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既要维护王府的体面,又要不失王妃的尊严,还不能露怯。一次,某位勋贵老夫人“无意”提起:“听闻王妃娘娘未出阁时,曾在王府做过活计?真是…能者多劳啊!” 话语中的揶揄之意,连旁边的丫鬟都听得出来。

叶雨霏端着茶盏的手稳如磐石,脸上挂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老夫人说笑了。能得王爷青睐,是雨霏的福分。王府事务繁杂,能早些熟悉一二,如今打理起来,倒也不算两眼一抹黑,说来,还要多谢那段历练。” 她巧妙地将“丫鬟经历”转化为“提前熟悉业务”的优势,西两拨千斤地化解了对方的刁难,反显得对方心胸狭隘。老夫人讪讪一笑,不再多言。

然而,这些明枪暗箭尚可应对,真正让叶雨霏感到身心俱疲的是那些无形的、渗透在日常琐碎中的抵制。她吩咐下去的事情,总是被以各种理由拖延、打折执行;她精心安排的宴席,总有那么一两道关键的菜品或布置“意外”出错;她想要提拔一些踏实肯干的年轻仆役,总会受到来自各方的阻力,理由无外乎“资历尚浅”、“不合规矩”。

夜深人静,叶雨霏卸下沉重的钗环,看着镜中难掩倦容的自己,有时也会感到一丝迷茫。王妃的尊荣,远不如想象中轻松。她握着竹风送她的那支象征王妃身份的赤金点翠凤簪,指腹着冰凉的宝石。这簪子很美,却也重得压人。

“累了?” 竹风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微凉。他从镜中看着她,眼神深邃。

叶雨霏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只是觉得…这王府的水,比想象中深得多。想挪动一块石头,下面可能连着整片淤泥。”

竹风走到她身后,宽厚温暖的手掌覆上她微凉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揉捏着,驱散着她的疲惫。“你是王妃,是这座王府的女主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淤泥再深,也翻不起浪。你想挪哪块石头,告诉我,我替你清路。”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角印下轻柔却坚定的一个吻:“我说过,我在,无人可欺你。这话,永远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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