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老旧的居民楼里，许沁攥着从便利店顺来的打折饼干，站在杨家门前深吸一口气。
铁门锈迹斑斑，门牌上的数字都有些模糊不清。她敲门后，开门的是杨焰的舅舅，对方上下打量她一眼，语气冷淡：“进来吧。”
狭小的客厅里，饭桌己经摆满饭菜，但大多是青菜豆腐。
杨焰瘫在沙发上打游戏，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椅子：“坐。”
许沁刚坐下，就听到里屋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气冲冲地走出来 —— 是杨焰的表妹。
她狠狠瞪了杨焰一眼，又看向许沁，不悦道：“又来客人了，表哥真自私！”
“表哥明知我家缺钱。还老带客人来我家吃饭。”
许沁有上一世的记忆，她自然知道杨焰借住在他舅舅家。
而杨焰表妹，才是这个家亲生的孩子。
饭桌上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杨焰的舅舅不停地给杨焰夹肉，却对亲生女儿视而不见：“小焰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表妹咬着嘴唇，眼眶泛红，突然把筷子一摔：“我吃饱了！”
说完跑回自己的小房间，重重摔上了门。
许沁吃着不好吃的饭，想起上辈子在墨家时，墨樱会为她举办精致的生日宴会，餐桌上摆满顶级大厨烹制的美食。
她梦里，墨宴总会细心地为她挑出鱼刺。
而现在，她面前的米饭里还有几个米虫子，菜也咸得发苦。
她偷偷看了眼杨焰，少年正大口扒饭，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局促。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许沁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过商场橱窗，她看见里面陈列着精美的礼物，价格标签上的数字让她望而却步。
曾经，她可以随意挑选墨家收藏的名贵珠宝送给杨焰的表妹，哄她对她表哥好些，现在却连一件廉价的小饰品都买不起。
墨家别墅里，夜萝正趴在墨宴腿上看电影。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为她按摩头皮。
屏幕上播放着浪漫的爱情片，夜萝突然转头，在墨宴唇上轻啄一口：“小宴哥哥，你是我的，我们以后也要像电视里的人那么幸福。”
墨宴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头顶：“萝萝，我生生世世，我只属于你。”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许沁蜷缩在自家昏暗的房间里，听着养母压抑的咳嗽声烦躁皱眉，泪水打湿了破旧的枕头。
*
不久后，杨焰嚷着，许沁到他家吃饭了，他就也要到许沁家吃饭。
他虽然来作客，但并没有带礼物。
许沁家，锈迹斑斑的防盗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哀鸣。
许沁攥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衣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安地看向身旁的杨焰。
少年染成灰色的头发凌乱，嘴里叼着根廉价香烟，皮鞋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挡在门口的塑料桶，发出 “哐当” 巨响：“你家怎么这么破？比老子舅家的杂物间还寒酸。”
厨房传来养母压抑的咳嗽声，像是老旧风箱在艰难喘息。
许沁慌忙伸手去拉杨焰的衣袖，却被他不耐烦地甩开。
他霸气地径首冲进厨房，橱柜门在他粗暴的拉扯下吱呀作响，里面除了半袋干瘪的白米和几根蔫白菜，空空如也。“就这？”
杨焰的声音充满嫌弃，一脚踢翻脚边被他误会成垃圾的生锈的旧铁锅。
金属撞击地面的声响惊得窗外麻雀扑棱棱飞走，“连包泡面都没有？你家是要饿死老子？”
许沁喉咙发紧，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闪回前世。
那时在墨家奢华的餐厅里，墨樱的私人厨师能做出三百种不重样的早餐，从北海道空运的帝王蟹到法国松露煎蛋，摆满长长的餐桌。
可她呢？她皱着眉推开镶金边的餐盘，嫌松露炒蛋太油腻，抱怨鱼子酱腥气。
还冷笑着说：“这些铜臭味的东西，没有家的温暖！我根本不稀罕！”
“你知道么，杨焰来家里给我煮了碗白粥，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砸在衣角，许沁慌忙低头掩饰。
可杨焰却不耐烦地狠狠拍了下她后脑勺，力道大得让她眼前发黑：“杵着干嘛？你家怎么只有一点米，你们平时只吃白粥么？”
“还不快煮点白粥？老子饿死了！”
他粗暴地扯开褪色的沙发垫，二郎腿开始刷短视频，震耳欲聋的游戏音效在狭小逼仄的房间里回荡，像是在嘲笑这个家的寒酸。
卧室门猛地被撞开，养母裹着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冲出来。
她本就瘦弱的身躯在剧烈咳嗽下微微颤抖，但眼神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锐利。
看到杨焰把烟灰弹在地板上，又在她家厨房里翻箱倒柜，养母灰白的发丝气得微微发颤，厉声喝道：“你谁？谁允许你命令我女儿？！”
“谁允许你动我家东西了？！”
“你这大青年怎么回事，别人家的厨房，你咋当成你家的了？”
杨焰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回怼许沁养母道：“我是谁关你什么事？你敢不尊重我，我就扒你一层皮！”
他嚣张的语气，仿佛这里不是别人的家，而是他肆意妄为的地盘。
养母怒极反笑，大步上前，首接夺过杨焰手中的香烟按灭在茶几上：“在我家撒野还敢威胁人？你算哪根葱！我女儿带你来是做客，不是让你当大爷！”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带着久病未愈的沙哑，却字字铿锵有力。
“他是我男朋友。”
这时，养母被骂“扒你一层皮”时沉默不语的许沁突然开口了。
许沁的声音像淬了冰，淡漠地打断养母对杨焰的质问。
养母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女儿，仿佛从来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许沁对上母亲的目光，却毫无愧疚地别开脸：“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根本不懂我要什么！”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养母心中的怒火。
她想起这半年来，省吃俭用，舍不得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却把攒下的钱都用来给许沁买学习资料。
深夜咳得睡不着觉，还强撑着起身给女儿熬姜汤。
为了多省些钱供女儿读好的大学，她甚至冒死也舍不得把家里存款全用在治她自己病上。
而现在，这个被她捧在手心、辛苦养大的女儿，不仅看不到她的付出，还任由外人在自己家里肆意羞辱她！
“你们这对男女朋友，好，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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