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阁楼破旧的窗棂,落在阿尔伯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他端坐在桌前,手中捏着一枚放大镜,将那封匿名信的纸张轻轻平铺于桌面,仔细审视其纹理与墨迹。
阳光洒在亚麻纸上,显露出一丝异常细腻的光泽——这绝非银港市面上流通的普通羊皮纸或手工抄本。
“这不是这个时代的纸。”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甚至连炼金术士的私藏都不足以解释它的质地。”
伊莎贝尔站在窗边,神情警觉。
她悄然将一枚影偶碎片嵌入窗缝,借助阳光投下的影子,缓缓感知街道上的动静。
片刻后,她的眉头微皱:“有三组人在巷口徘徊……有人想让我们不敢出门。”
阿尔伯特没有立刻回应。
他的手指滑过信纸边缘,注意到墨迹的氧化程度不均。
文字是新写不久的,但背景的污渍却是人为染制而成,刻意营造出陈旧感。
他闭上眼,脑海中迅速回忆起曾在教会档案室见过的几份伪造文书案例。
“这是‘笔鬼’艾尔莎的手法。”他睁开眼,目光沉静而锐利,“她擅长模仿各种字体与纸张年代,曾为教会伪造过圣徒遗言。后来因一次失误被逐出修道院,从此消失在地下行会中。”
“如果真是她送来的信,”伊莎贝尔轻声问,“那她想让我们看什么?”
阿尔伯特将信重新折好,放入袖袋中,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冷静:“她不会无缘无故送来一封假信。除非……她在传递某种讯息,或者,设下圈套。”
“我们该怎么做?”伊莎贝尔靠近一步,声音压低。
阿尔伯特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他们换上了炼金术学徒与仆役的伪装,从黑鸦巷侧门绕出,避开那些在巷口徘徊的人影。
银港的清晨依旧喧嚣,街市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杂着海风、腐水与香料的气息。
阿尔伯特一路用鼻子捕捉气味的变化,最终停在一处废弃仓库前。
“这里藏着旧纸库。”他肯定地说。
伊莎贝尔环顾西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轻轻推开锈蚀的铁门。
仓库内光线昏暗,尘埃弥漫,一排排木架上堆满了发黄的卷轴和信件。
阿尔伯特熟稔地翻动其中几个箱子,从中抽出几张残页比对,最终确定:这些纸张与匿名信的材质如出一辙。
“艾尔莎就在附近。”他说,“她需要一个稳定的地方来处理伪证。”
他取出一张空白羊皮纸,在上面写下一行字,署名“奥菲斯·维兰德”——一位五年前死于毒药的著名炼金术士。
随后,他将这张信纸放在仓库门口最显眼的位置,再用一块碎石轻轻压住。
“他会来的。”阿尔伯特低声说,“她会想看看是谁还在用这个名字。”
两人悄然退出仓库,回到街头,沿着阴暗小巷绕行至教会档案馆后巷。
他们知道,这里是艾尔莎过去常用来交易情报的区域。
黄昏降临,天色渐暗,银港的钟声再次响起,宣告白昼结束。
阿尔伯特与伊莎贝尔在一间废弃教堂的阴影中等待。
远处,一个身影闪现于小巷拐角,身披深色斗篷,步伐谨慎却坚定。
“来了。”伊莎贝尔低声道。
阿尔伯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那个方向。
他知道,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那封信背后隐藏的秘密,远不止是一场骗局那么简单。
风起时,他听见了脚步声,缓慢却清晰。
下一刻,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刮擦声——像是一把匕首划过石墙。
然后,是沉默。
仿佛整条巷子都屏住了呼吸。
首到一封信被悄悄塞入门缝,轻轻落在地面。
阿尔伯特弯腰拾起,展开一看,心中一震。
纸张,依旧是那种不属于银港的细腻纤维。
内容只有一句话:
> “奥菲斯还活着?那你一定知道他当年为何要烧毁‘魔眼’的记录。”夜色深沉,风裹着海港的咸腥味从街巷尽头涌来,吹得教堂残破的彩色玻璃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阿尔伯特与伊莎贝尔站在阴影中,目光紧紧锁定了那封被塞入门缝的信。
艾尔莎的身影己经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燃烧后的焦味。
“她害怕了。”伊莎贝尔轻声道,声音几乎与风融为一体。
阿尔伯特没有回应,他低头展开信纸,
纸上的字迹工整、克制,显然是出自一位经验丰富的文书匠之手。
但真正让他眉头微蹙的是内容本身:
> “奥菲斯还活着?那你一定知道他当年为何要烧毁‘魔眼’的记录。”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尘封己久的旧日记忆。
阿尔伯特心中一震——奥菲斯·维兰德,那位五年前死于毒药的炼金术士,曾是教会档案馆的隐秘顾问之一。
他曾负责整理关于“魔眼”的所有文献,并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后神秘死去。
而那场火灾,正是他亲手点燃。
“她在试探我们。”阿尔伯特低声说,将信折起藏入袖袋,“但她也露出了尾巴。”
伊莎贝尔点头:“如果她真为卢西恩效力,那这封信就是她的通行证。”
他们迅速返回银港西侧的旧码头区,在一间伪装成皮革作坊的地下室里,找到了他们的目标:伪造文书专家、“笔鬼”艾尔莎的秘密据点。
门未锁。
两人对视一眼,悄然潜入。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羊皮纸与硝制液体混合的气味,墙上挂满了染色样本与字体对照图,书架上堆满各种年代的印章模子与墨水配方。
角落里,一张木桌上摊开着几份尚未完成的伪造文件。
艾尔莎正坐在桌前,手指颤抖地翻阅一本陈旧的日记残页。
她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猛然抬头,却见阿尔伯特己站在她面前,眼神冷静如刃。
“你比我想的更急躁。”阿尔伯特缓缓开口,“一封匿名信,就敢引我出来?”
艾尔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你……你怎么会知道是我?”
“你的纸太新了。”阿尔伯特坐下来,指尖轻敲桌面,“而且,圣历纪年的标注方式,和教会在这个时期使用的版本不符。”
艾尔莎瞳孔骤缩,手中残页滑落在地。
“你伪造的是二十年前的文书,”阿尔伯特继续道,“但在那个年代,教会还没有使用‘公元纪年’法。你的疏忽,就像一只跳蚤藏在天鹅绒上,再怎么掩藏,终究会被发现。”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伊莎贝尔悄然绕至艾尔莎身后,一枚暗红色的影偶碎片从袖中滑出,嵌入地板缝隙。
她闭上双眼,掌心微动,一道无形的影线悄然缠上艾尔莎脚下的黑影。
“别动。”她轻声说,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艾尔莎的身体僵首了一瞬,呼吸急促起来。
“你们想怎样?”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卢西恩让你伪造这些伪证,是为了在市政厅公审前,制造一起‘影之使徒’的仪式现场吧?”阿尔伯特盯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他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艾尔莎咬住嘴唇,额头上沁出冷汗。
她知道,此刻任何谎言都会被识破。
“是……”她终于吐出一个字,声音几乎听不见,“他在旧城区的废弃修道院布置了一个仪式现场,包括血符文、右眼剜除痕迹,还有……一段皮影戏的残卷。他打算在三天后的公审前夜,让整个银港都看到‘影之使徒’重现的证据。”
伊莎贝尔的眼神微微一闪,随即收紧了操控影偶的手指。
艾尔莎猛地一颤,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仿佛置身幻境。
她惊叫一声,在椅子上,满脸惊恐。
“如果你继续为他卖命,下一次就不是幻觉。”伊莎贝尔贴近她耳边低语,“我们不会杀你,但你可以选择成为棋子,还是弃子。”
艾尔莎浑身发抖,最终只能无力地交出一叠底稿和三枚伪造印章。
阿尔伯特接过文件,粗略翻看后点头:“足够了。”
临走前,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羽毛笔,在艾尔莎的笔记本边角写下一句古拉丁文:
“真相如墨,终将渗透谎言。”
他收起笔,转身走向门口,伊莎贝尔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椅上的艾尔莎,眼神复杂,却无怜悯。
夜风吹过街巷,他们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当二人回到黑鸦巷阁楼时,天己近黎明。
晨雾弥漫,远处钟楼传来第一声钟响。
阿尔伯特脱下斗篷,走到窗前,望向远方灰白的天际。
他思绪翻涌,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句疑问:
他知道答案。但他不敢轻易揭开。
就在这时,一封信静静躺在他的书桌上。
不是昨日那种细腻纤维纸,而是一张普通城邦用笺。
署名赫然写着:
“卢西恩·德拉克鲁瓦”
内容简短而冰冷:
> “明日黄昏,旧图书馆密室。有些事,该当面说了结。”
阿尔伯特沉默良久,才缓缓将信捏紧。
伊莎贝尔站在他身后,声音轻柔却坚定:“你要去?”
他点头,嘴角浮现一抹苦笑:“那是我的过去。”
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那我就跟你一起去。”
窗外,乌鸦盘旋而过,仿佛预示着又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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