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海鱼啦，昨晚刚回港的海鱼~”
“罐头啊，黄桃蜜橘椰子，鱼肉豆腐，与军中一样的罐头。”
“茶叶，上好的清明前嫩芽……”
街边店铺的小二不断地吆喝着揽客。
费尔法斯克叹了口气，说道：“若非知道这里是伊兹密尔，谁能想到前面就是战区？”
“是啊。”洛林附和道：“你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有一半是明人，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人口。”
“据说大明人口已经过了十万万，只是其面积太过辽阔，因此不嫌拥挤。伊兹密尔的汉人多，说明政府组织力强，明人也有足够的开拓进取之心。”费尔法斯克说道。
洛林说道：“这些情报送回去，怕是国内战斗意志会再次削弱。”
费尔法克斯沉默。
他们之所以在大明拒绝求和之请后依旧逗留不走，一方面是得到觐见的机会尝试说服天上皇，另一方面是想着收集更多的情报。
军队数量、武器装备、粮草辎重，这些决定胜利的因素固然重要，但是百姓的精神状态却是决定战争持久力的关键。
当百姓普遍厌战时，距离战争结束就不远了。
然而就伊兹密尔观察的状况，让两人心惊。
大量移民来此定居，说明了大明朝廷的组织力强大，而移民积极向上，说明他们并不反对战争。
以大明的国力，能终止战争的唯有内部反对，当内部没有反对声音失，战争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随着黑海海峡易手，欧罗巴灭亡已经进入倒计时。
“关于明国的条件，你怎么看？”费尔法克斯问道。
“我不知道。”洛林说道：“从个人考虑，洛林立国是有益的，对我，对洛林百姓，都是好事，但是从全局看，洛林独立会导致欧罗巴的崩溃。”
“大明允许独立国的宗教自由实在太恶毒了。”费尔法斯克说道。
洛林沉默。
如果洛林公爵回去后告诉封国百姓可以保持信仰，那么愿意抵抗的人不会超过百分之一。
战斗，身死族灭，国破家亡。
投降，信仰自由，财产无损，家庭安稳。
两相对比，还需要想嘛？
“英国会怎么选择？”洛林问道。
费尔法斯克说道：“目前国内惊怒交加，尚未到绝境，不会同意英国肢解的。”
炮击伦敦固然让英国人充满了惊恐，却也让他们充满了愤怒，这种心理让他们觉得还能打。
如果詹姆斯二世敢答应大明的条件，十有八九会被不甘的百姓给推翻，甚至会重蹈他爹詹姆斯一世的覆辙，成为第二个被处死的国王。
费尔法斯克愁啊。
洛林公爵则一点点都不愁。
西法长期争夺洛林，不但给洛林人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还让洛林人没有归属感，如果有大明撑腰，独立是相当好的选择。
大局？
呵。
不过费尔法斯克当面，洛林公爵不好表现出欣喜，便表现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逗留几天，该看能看的看完了，又确定见不到天上皇，两人分别，各自回国复命。
日夜兼程，洛林回到了马赛。
不能说港口一片废墟，但是随处可见残垣断壁，一些军兵漫无目的地游荡其间，不见一个平民百姓。
不是法国军民没见过战争，实在是这场战争让人绝望。
再坚固的堡垒也挡不住明军舰炮轰击，而己方火炮无法破防，直接让法国人放弃了港口防守。
如果没见过伊兹密尔港口，也就这么滴，两相对比，尤其显得马赛的败落。
似乎欧罗巴的败落。
“或许，是时候考虑洛林的前途了。”洛林公爵暗暗想到。
不同于欧罗巴的愁云惨淡，大明各地依旧一派欣欣向荣。
虽然数以千万的青壮年出征，然而大量蒸汽机的应用有力地保证了生产，所以民间物资依旧充沛。
此时，张记茶摊上，茶客们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话题大多是集中在朝廷征名公告上。
“采用者赏金两千块，比我一年累死累活铮的多，值得一试。”
“拉倒吧你要是有这个水平，一年还挣不到两千块？”
“试试嘛，奥斯曼与罗刹改省，各大城市、港口、河流以及三段海峡一个海，林林总总二百多个地名，说不定就选上了。”
“确实有可能，左右花点脑筋递封信的事，不费工夫。”
众人达成共识，又开始商量起取名事宜来。
“比如这秋明，已经发现了大油田，我觉得可以叫油城。”
“秋明石油多，还能有波斯油多，那地方石油咕嘟咕嘟往外冒，才是名副其实的油城。”
“油城难以作为名字，霍尔木兹海峡改成石油海峡倒是恰当。”
“恐怕这个名字会有很多人想到，不如把苏伊士运河改为镇西运河。”
“镇西这个名字倒是恰当，同样的问题，估计很多人想得到。”
诸人一边讨论一边翻着报纸，研究各地的位置、气候、资源、特产等介绍，不知不觉，大家对新占领地有了比较深刻的印象，自然而然的，他们便觉得占领这些地方是有意义的。
就在诸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时，两个军人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盒子上盖着龙旗。
诸人立刻噤声，起身行注目礼，连张大也不例外。
首任张老东家颐养天年，其子接着经营茶摊，人称张大东家。
眼看军兵朝自家摊位走来，张大浑身发软，眼看就要跌坐在地，被旁边眼疾手快的茶客扶住。
军兵到了近前，朝张大敬礼后，涩声说道：“叔，抱歉，我们没保护好张平西。”
张大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有老泪纵横。
茶客们同样不好受。
张平西自小在茶摊厮混，上学后时常来帮忙，与诸茶客相当熟悉，三年前张平西应征入伍，诸人皆以为凭官军精锐可以建功立业，却没想到等来了噩耗。
“叔，平西所在部队遭遇埋伏，其领五十人力战五百，斩首二百余，充分展示了大明军人的威风，征北军元帅申请，昊皇御批，追授平西为少尉军衔，赐勇烈牌匾，入英烈祠，与国同享。”
“我，我……”
张大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接张平西的骨灰盒，却有使不出力气。
半晌，张大终于摸到了骨灰盒，使出浑身力气叫道：“平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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